三年前中途归国的夜晚,⻜机平稳落地,离别与返程皆是启航,当他从检票⼝出来的那⼀秒,⼗⼏个钟头,数不清的⾥程,只为那样遥遥⼀眼。
⽽那张空⽩的答卷,早已搁置在了刘耀⽂的⾯前。
之所以没去填写,或许是他确定不了,难以甄别这⼀切是否真正结束,他悬悬⽽望着,渴望某天宋亚轩能在⾃⼰⾯前漏出⼀丝⻢脚,⼀点点就好,再多即是奢求。
从残枯的思念,再到遮掩的医患关系,每复盘⼀次这种念想,就会在⼼中多⼀层茧丝,裹得那样紧,密不透⻛。
分别与重逢,听起来是截然相反的两个节点,承载的情绪却有相交的区域,就像今天这样纯粹、简单的⼀⾯,宋亚轩却透过壁垒,轻⽽易举地就钻了进去。
将他彻底击溃。
余⽂渊与他相交多年,他没有⼀个谎能轻易逃过对⽅的眼睛,虽嘴上不饶⼈,甚⾄唾弃他的这点荒唐的执念,却也⽆意中提过解铃还须系铃⼈这句话。
的确——⼜何来真正的⾃由⼈。
他们两个都困在其中。
宋亚轩的声⾳穿透这⽆尽⿊夜,衬得周遭格外静谧,“刚分开的时候,这种痛苦的感觉没有被刻意放⼤。直到我遇到⼀件很委屈的事,回过神来,想跟你倾诉,却发现你不在时候,我才愈发能明⽩为什么会流眼泪。”“我们有差不多将近⼗年的时间,都待在⼀块,我好像总是⽆时⽆刻都在依赖你。”
“以⾄于好笑到连炒菜炒糊了,遇到不如意,拍戏挨骂了,好像有太多太多这样琐碎的时刻,我都在重复这种痛苦,那个时候,我才知道,真正离不开的⼈从来都不是你,是我。”
“分开的很⻓⼀段时间,我都知道你很恨我,可能你不信,但我不是坏⼈,我的初⼼也是陪你⾛到最后。”宋亚轩醉得⼀愣⼀愣的,神志不清地⼜笑了⼀下,“再后来,我⼜看到了那些信,我才突然知道其实你不恨我了,但是我留给你的美好,可能……越来越少了。”
“好可惜。”
刘耀⽂眼⻆的眼泪再度停摆,快被这⼏句话彻底逼出来,他想,好奇怪,这⼈为什么要笑,怎么能这样轻松地说出这句话,真顽⽯当上瘾了。
他只觉得⼼被割据成⼀⽚⽚,却强作镇定,
“你别骗我。”宋亚轩的语⽓有些难过,眼眶透着红意,“我再也不骗你了。”
“我还⼀直很想问你,你现在还喜欢男孩吗?”
“我要是说不喜欢呢。”
刘耀⽂顿了顿,停在原地说。“是吗?”这两个字⼩⼩声,甚⾄攀附在身上,蜷缩成⼀团,宋亚轩低下了头,醉意嘟囔:“那很好…不喜欢好,你不会再难过了。”
“那很好。”这⼈继⽽⼜重复了⼀遍,
他的脖颈间在冰凉与温热中来回交替,早已变得湿腻不堪,每滴眼泪错落在身上,“我不希望你哭,现在的我好像没有办法去替你擦眼泪,我也知道我的安慰只会给你带来苦痛。”
“真话吗?”就在宋亚轩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时候,刘耀⽂回过头来。——四⽬相接。
对⽅望着他的眼睛,笑了⼀下,不⽐平时好看,像哭,瞳附带周围的⼀圈都略显混沌,不够纯粹。“刘耀⽂。”
“嗯。”
“戒指很好看。”
“……我知道。”
宋亚轩摇头,只对着路灯露出⼀个⽩皙的侧脸,“你不知道,所以我才说的。”
他还听⻅这⼈说,“因为把它扔掉的时
候,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句话。”
似乎想到什么,宋亚轩嗓⼦黏糊,顿了好⼏秒,才说了⼏个字就开始哽咽,“谢谢你把它捡回来,其实…那天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会准备戒指,我那样怕,根本就不敢去看你⼿⾥的戒指,谢谢你把它捡回来,再次在纸盒中收到它的时候,我戴上过。”
“你为什么把它⼜戴上了。”刘耀⽂咽了下喉咙,试图控制住眼泪,却哗啦盘旋。失控般。
“因为很好看,因为想到是你送的,可我就只戴了⼏秒,不敢再戴了。”宋亚轩喃
喃:“我想起我把它丢在地上的场景,就再也不敢戴了。”
“这些年我没戴过戒指,除了这⼀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