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悬着的那盏壁灯,划分着乍泄的光影,数着这涌动的时间,宋亚轩却觉得视线模糊,是他完全看不⻅这⼈的轮廓,他努⼒睁圆些眼眶,企图将刘耀⽂看得更清楚些,轮廓、脸颊、五官,都重新且认真地看⼀回。
飘窗上的窗帘晃动,周围寂静⽆声,⼀切都来得不真实,或许只是他⼀个眨眼,⼀个晃神的功夫,瞬间会成虚幻的泡影。
⼝腔中残存了些酒精,再度将宋亚轩的躯体彻底点燃,他靠在床背垫上,只觉得胸闷到喘不过⽓,因为刘耀⽂的这⼏句话,⼜或许是其他。
⼀切交汇,竟成了个隐匿的开关,猛地⼀声,宋亚轩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98 句……”他控制不住,⼼颤了⼀下,哭得尤为狼狈。
刘耀⽂将⼿⾃然垂下,⼜定定地看了他⼏秒钟,反反复复,⽬光扫过了宋亚轩的正脸,对⽅忽⽽笑了起来,声⾳很轻,似从不知名的地⽅冒出了这句话,“上次在对话框说的恭喜不算数,我想,那就从今天开始数吧——”刘耀⽂停顿了⼏秒。然后说。
“我会把每⼀句都补上,你能替我计数的吧。”
⼀天⼀句也好。
如果觉得太频繁的话,就宽其时间。
我的意思是——我们永远不再说分开的话,如同身后的这盏灯,它不⽌是点缀,也会在归家时亮起。
留下来吧。
迟来了五年的恭喜,终究了却了贫瘠⼈⽣的⼏个奢愿,分明是句携有温度的话语,也再度将彼此黏合成⼀体,宋亚轩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
你瞧——⼈⼜能有⼏个坦荡的五年呢?
时间⼀翻⼀合,⼤家总是爱说些劝诫⼈⼜警醒的话,往前⾛、往前看,可存在既会有痕迹,该如何抹去,哪怕沿途的⻛景再值,⼈普遍惦念着曾经的精神寄托。
宋亚轩默然地抬头了半晌,如此的偏颇的余光中,却⽢愿为这点视线主动撬开了⼀道⼩⼝,他能清晰地看⻅刘耀⽂朝⾃⼰⼀步步踱来,近到相听呼吸声,再也不会有⽐现在更近的距离了。
他等了那样久,刘耀⽂亦是。
叶闻忱和许嘉是电影。
他和刘耀⽂是现实。
现实与荧屏有壁,故事也向来是为别⼈演绎、勾勒,可谁⼜能说电影不是衍⽣⾃⽣活,⾄少重逢的那⼀瞬,帷幕中闪烁的光线从缝隙中溢了出来。
最后将昏⻩的房间落了个彻亮。攀折进⼊的光线⽆⽐通透,如同久违的清晨,⽤⼒挥断这漫⻓⾬季。“和你分开后,好像身边的每个⼈都在跟我提建议,想为我解决问题,有说让我忘记你的,也有让我去国外谈过⼀场新恋爱的,哪怕听了那么多意⻅,可是现在,我依旧想听⾃⼰的⼼。”
刘耀⽂仿若被扼住喉咙。
终于,脚步已经逼近了尾声,他垂坐在床边,缓缓抵近宋亚轩。从⼩巷⾛到床边,每⼀步皆在倒带这上千个⽇夜,衍⽣出了彻⻣的思念,⼼灼烧后的窟窿补不⻬,⽽这些年下来,他也学会了贪婪,譬如现在这个重圆时刻,他竟期许着此后醒来的每⼀个清晨,都容有宋亚轩在旁侧酣睡的场景。
“我已经有了答卷,可我仍是觉得不够,我想再贪⼼点,还想听你的。”刻⻣的爱意顺着缝隙渗了出来。
“宋亚轩——”刘耀⽂顿了顿,喉咙已经有了轻微的颤⾳。“我不知道其他,我只知道,真的爱⼀个⼈⼀定不会留退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全身⽽退。”
“五年前是,现在也⼀样。”
宋亚轩⼀时怔愣,全身发僵,他抖落了⼀下湿腻的眼眶,⼼中有什么在疯狂盘旋、挤压,快要爆炸。
他想说,明明是你等了我五年,刘耀⽂。
他还想说,你不可以再对我这么⼼软了,也不可以对着我像今天这样流泪。
宋亚轩抬⼿遮住眼眶,眼泪濡湿了整个⼿掌,嗫嚅着,“……你,别骗我。”
眼前的这张脸早已哭得⼀塌糊涂,刘耀⽂逼近对⽅,他的声⾳与平⽇全然不同,“我不骗你。”
“醒来也要作数。”宋亚轩使劲抹了⼀下眼睛,⼼酸到下⼀秒会变成⼀团拧巴的纸团,还余有清晰的痛觉。
“⼀个承诺换⼀个,会⼀直作数。”
“刘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