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与噩梦

凌晨三点，奈布从噩梦中惊醒，军刀已经抵在了来人的咽喉上

伍兹喂！

伍兹是我！

艾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奈布这才看清月光下她苍白的脸

奈布立刻松开手，冷汗顺着脊背流下

萨贝达对不起

他声音嘶哑

萨贝达我以为是...

艾玛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把水杯放在床头

伍兹做噩梦了吗

奈布并没有回答

梦中的画面还在眼前闪回——审讯室里，那个少年囚犯的眼睛与艾玛惊人地相似

奈布接过水杯时注意到了自己的手在发抖

伍兹要聊聊吗？

艾玛在床边坐下，睡衣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细长的疤痕

奈布之前没注意到这个

萨贝达对了，我想问问

萨贝达你救过多少人？

艾玛歪着头思考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

伍兹这个嘛...

伍兹算上三只流浪猫和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的话，十一...不丶十二个

萨贝达...我是说人，像我这样的

月光透过纱帘，在艾玛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伍兹你是第一个带枪的

伍兹但是是第三个满身是血的

奈布喝光杯中的水，冰凉的液体却浇不灭胸口的灼烧感

... ...

萨贝达我杀过二十七个人

他说出这个从未告诉任何人的数字

萨贝达其中八个确认是武装分子，其余的话...只是站错了位置

他等着艾玛惊恐地逃离，但却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覆上自己紧握的拳头

伍兹我父亲杀了多少人

伍兹五十？又或者一百？「笑」他从不告诉我，但每晚他都会在同一个噩梦中尖叫醒来

伍兹嗯... ...

伍兹战争就像种子

奈布抬头看着艾玛

艾玛用拇指轻轻摩擦着奈布虎口的枪茧

伍兹你永远不知道种下的是什么，直到它开花

这个比喻如此荒谬，奈布竟感到一阵想笑的冲动

奈布转而指向艾玛锁骨上的疤

萨贝达这也是种子？

艾玛下意识捂住那道疤

伍兹孤儿院的纪念品

伍兹跟我来，给你看个东西

奈布跟着艾玛来到阳台

五月的夜风带着花香，艾玛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小陶盆

伍兹你的雏菊

奈布凑近看，只看到了湿润的泥土

伍兹再等两周就会发芽

艾玛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伍兹它会开白色的小花，中心会是金黄色的，像... ...

萨贝达像你的眼睛

奈布脱口而出，随即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感性而尴尬

但艾玛笑了，在月光下艾玛的睫毛像沾了银粉一样

伍兹萨贝达

这是艾玛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伍兹你知道为什么子弹是黄铜色的吗

奈布摇头

伍兹因为铜会记得

艾玛轻声地说

伍兹每一颗子弹都会记得它经过的每一个枪管，就像人会记得每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一样

艾玛转头看向奈布

伍兹但铜也会氧化，人也一样

奈布突然理解了为何自己迟迟不走

——因为这个女孩眼中有一片他从未涉足的净土

而她正一点一点的将他拉向那片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