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刺得苓眼睛发酸。
龙胆的病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端着餐盘在走廊徘徊，不确定是否该进去——三天前那场决裂后，灰谷兄弟的关系剑拔弩张到连护士都不敢靠近这间VIP病房。
灰谷龙胆滚出去！
龙胆的咆哮震得门板发颤。
灰谷龙胆少他妈假惺惺！
灰谷兰你它玛为个女人发疯？
兰的声音比手术刀还冷。
灰谷兰别忘了她是谁的女儿。
餐盘在苓手中微微倾斜，味增汤表面泛起涟漪。
女人？
是指她吗？
还是说...门突然被踹开，兰大步走出，头发凌乱，白衬衫上沾着血迹。
看到苓时他脚步一顿，眼神复杂得像是同时想掐死她又拥抱她。
灰谷苓他吃药了吗？
苓小声问。
兰扯松领带，露出脖颈上新鲜的抓痕。
灰谷兰自己去问。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呼吸里带着威士忌的味道。
灰谷兰顺便告诉他，下次瞄准点——子弹再偏两厘米就能让我永远闭嘴了。
脚步声远去后，苓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病房里像被飓风席卷过——输液架倒在地上，心电图导联线缠着碎玻璃，墙上的电视屏幕被砸出蛛网裂痕。
龙胆半坐在床上，腹部的绷带渗出血色，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术剪。
灰谷龙胆你来当和事佬？
龙胆讥讽地挑眉，眼睛亮得不正常。
灰谷龙胆兰派他的小宠物来摇尾乞怜？。
苓默默收拾满地狼藉，避开龙胆灼人的视线。
龙胆叫的是“兰”，不是“大哥”。
自从一周前那场枪战意外，兄弟俩的关系急转直下——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龙胆公开指责兰越界，兰则嘲讽弟弟恋童癖发作，甚至在梵天例会上大打出手。
灰谷龙胆我不饿。
龙胆打翻餐盘，抓住苓的手腕。
他的掌心烫得吓人。
苓摸上他额头——高烧。
应该是伤口感染。
她刚要按呼叫铃，就被龙胆拽到床上，手术剪抵住腰侧。
灰谷龙胆嘘...
他滚烫的嘴唇贴上她耳廓。
灰谷龙胆陪我演场戏。
病床的帘子突然被拉开，一个护士打扮的女人站在那儿。
太年轻了，妆容太精致，制服口袋里露出枪柄的轮廓。
苓瞬间绷紧身体——这不是医院的人。
万能龙套1换药。
女人甜腻地说，手里的托盘下寒光闪烁。
龙胆的笑声像毒蛇吐信。
灰谷龙胆三途派你来收尸？
龙胆状似亲昵地搂着苓的腰，实则把她往安全方向推。
灰谷龙胆告诉那粉毛变态，我死了兰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针筒朝龙胆脖颈刺来的瞬间，苓抄起床头花瓶砸在女人太阳穴上。
同时龙胆的手术剪精准插入对方持针的手腕。
女人惨叫倒地，苓趁机踢开她掉落的匕首。
灰谷龙胆漂亮。
龙胆吹了声口哨，按下枕边的紧急按钮。
灰谷龙胆现在知道为什么装吵架了？
警报声中，兰带着警卫冲进来。
看到地上的护士，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灰谷兰第三个了。
弯腰检查时，他朝龙胆比了个手势。
灰谷兰烧退了？
灰谷龙胆托你的福。
龙胆龇牙咧嘴地躺回去。
灰谷龙胆那一枪差点要了我命根子。
苓站在角落，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冲过去扯开女人的衣领——右肩有个小小的纹身。
关西帮的人。
不是三途派的。
兰和龙胆交换了一个眼神。
灰谷兰带她去安全屋。
兰对警卫下令，转身捏住苓的下巴。
灰谷兰你，留下。
当病房只剩三人，空气凝重得能拧出血来。
龙胆从枕头下摸出个微型接收器扔给兰。
灰谷龙胆窃听器拆干净了。
他转向苓，眼神清明得哪有半点高烧模样。
灰谷龙胆现在，小猫咪有什么想问的？
碎片在苓脑中拼合成型。
决裂是假，枪战是设计，连这场刺杀都在预料之中。
唯一真实的是龙胆的伤——兰确实朝他开了枪，只是故意避开要害。
灰谷苓为什么？
苓声音发抖。
灰谷苓为什么要演这出戏？
兰点燃香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灰谷兰因为三途不是唯一想知道你身份的人。
兰吐出烟圈。
灰谷兰Mikey也在查。
龙胆撕开腹部的绷带，露出狰狞的枪伤。
灰谷龙胆我哥这一枪值三亿日元。
龙胆龇牙咧嘴地笑。
灰谷龙胆关西帮付的定金，买灰谷兄弟内讧的戏码。
灰谷兰他们想要你。
兰直视苓的眼睛。
灰谷兰确切地说，是想要你脑子里梵天的资金网络。
苓的膝盖发软，不得不扶住床栏。
所以这一切都是做给关西帮看的？
让敌人以为有机可乘？
但为什么选她当导火索？
仿佛读到她心思，龙胆突然拽过她手腕。
灰谷龙胆因为只有你能让我们反目。
龙胆的拇指摩挲着她脉搏。
灰谷龙胆全世界都知道灰谷兄弟只为一个女人发过疯。
女人。
这个词像子弹击中苓的眉心。
她突然想起地下室的档案柜，那张被烧掉一角的照片——穿和服的美丽女子，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灰谷苓我...母亲？
这个称呼在舌尖生涩得像外语。
病房陷入诡异的寂静。
兰的烟烧到指尖都没察觉，龙胆则盯着心电图仪上跳动的线条。
灰谷兰羽田千雪。
兰最终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灰谷兰关西帮前任会计，也是唯一从我们父亲那里偷走东西的人。
龙胆突然大笑，笑得伤口渗血。
灰谷龙胆她偷走了灰谷家的心！
这笑声很快变成咳嗽。
灰谷龙胆老东西临死前还喊着她的名字...
苓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九井给的U盘里，那个被折磨的女孩...不是她？
那视频是...
灰谷兰测试。
兰掐灭烟。
灰谷兰看你看到自己被虐待会有什么反应。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灰谷兰结果你它玛只是多洗了几遍脸。
龙胆撑起身子，腹部的绷带彻底被血浸透。
灰谷龙胆惊喜吧？
灰谷龙胆你根本不是我们仇人的女儿。
龙胆疼得吸气。
灰谷龙胆但你妈妈确实是...
灰谷龙胆虽然老东西活该。
世界在苓眼前旋转。
她扶住墙壁，所有记忆碎片突然重组——那些若有若无的温柔，兰醉酒后的选择，龙胆的印记...全是假的？
不，不全是。
至少枪伤是真的，高烧是真的，兰此刻眼中的复杂情绪也是真的。
灰谷苓所以...
苓艰难地组织语言。
灰谷苓你们收养我是为了...
灰谷兰起初是为了引你妈妈现身。
兰坦率得残忍。
灰谷兰但她五年前就死在菲律宾了。
他走向窗边。
灰谷兰后来发现你确实有点用。
龙胆突然把苓拉到床边，强迫她看自己的伤口。
灰谷龙胆但这枪是真的。
他声音低下来。
灰谷龙胆我能替兰哥挡子弹，也能为你挨枪子儿。
染血的手指抚过她苍白的嘴唇。
灰谷龙胆想明白了吗？小傻瓜。
灰谷苓嗯…？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
兰迅速恢复冷漠表情，龙胆则立刻变回虚弱模样。
Mikey带着九井一和鹤蝶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成员。
Mikey关西帮正式宣战了。
Mikey的声音罕见地严肃。
Mikey三途叛变，带走了西区三组人马。
九井一递给兰一个平板电脑。
九井一三途刚刚发布的视频。
画面中，三途春千夜站在关西帮首领身边，手里举着个U盘。
三途春千夜灰谷家的秘密就在这里...
三途春千夜关于那个小贱人的真实身份...
苓的血液结冰。
那是九井一给她的第一个U盘，她明明藏在保险箱。
兰冷笑。
灰谷兰早调包了。
他转向Mikey。
灰谷兰按计划？
Mikey点头，突然看向苓。
Mikey你选哪边？
这个问题像闪电劈开迷雾。
苓看着病床上的龙胆，窗边的兰，还有Mikey深不可测的眼睛。
她慢慢走到兰身边，却握住龙胆滚烫的手指。
灰谷苓灰谷家。
她轻声说，感觉兰的肌肉微微放松。
灰谷苓我选灰谷家。
不是兰，不是龙胆，而是灰谷家。
这个回答让Mikey露出笑容，九井一则推了推眼镜掩饰惊讶。
Mikey好。
Mikey转身离去。
Mikey明晚总攻。
Mikey带上她。
人群散去后，龙胆把苓拉近，嘴唇贴着她耳垂。
灰谷龙胆聪明的回答。
龙胆的牙齿轻轻啃咬软肉。
灰谷苓知道为什么吗？
苓看向兰。
男人正用匕首修指甲，闻言抬头，眼神锐利如初见那晚。
灰谷苓因为你们需要我。
苓轻声说。
灰谷苓资金网络只是借口...
灰谷苓你们真正想要的是我妈妈留下的东西。
龙胆的瞳孔骤然收缩。
兰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灰谷苓那个账本...
苓继续道，心脏狂跳。
灰谷苓关西帮以为在我这里，其实一直在...
她看向龙胆的伤口。
灰谷龙胆绷带下面？
死寂。
然后龙胆爆发出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灰谷龙胆我它玛爱死这丫头了！
他撕开血淋淋的绷带，露出藏在下面的微型芯片。
灰谷兰千雪的女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兰捡起匕首，突然划开自己的手臂把血抹在苓嘴唇上。
灰谷兰欢迎加入游戏。
他的眼神炽热得几乎要灼伤她。
灰谷兰现在你也是共犯了。
血腥味在口腔扩散，苓恍惚想起那个雨夜。
十二岁的她缩在酒店浴缸里，而两个恶魔站在面前。
命运早在那时就写好了剧本——她注定要成为灰谷家的一员，不是作为宠物，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
灰谷龙胆搭档。
龙胆把芯片塞进她手心，手指上的血与她的混在一起。
灰谷龙胆我们的。
走廊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投下血红的光影。
远处传来爆炸声，玻璃震得嗡嗡作响。
兰把枪上膛塞给苓，自己则抽出把长刀。
灰谷兰提前了。
他冷静得可怕。
灰谷兰三途等不及了。
龙胆挣扎着下床，腹部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灰谷龙胆计划不变。
灰谷龙胆苓去地下室启动自毁程序，兰哥守东翼，我——
灰谷兰你躺回去！
灰谷苓你躺回去！
兰和苓同时吼道。
三人对视一秒，突然都笑了。
在这枪林弹雨的一刻，某种诡异的默契终于达成。
苓亲吻龙胆汗湿的额头，又帮兰系好防弹衣。
离开病房前，她回头看了一眼——龙胆正用床单制作绳索，兰则在窗边架起狙击枪，月光给两人的头发镀上同样的光泽。
血缘不重要，姓名不重要，甚至连仇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刻他们选择了彼此，就像黑暗中相互撕咬又相互依偎的野兽。
地下室的黑暗中，苓把芯片插入主机。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份加密名单——关西帮在警界的保护伞，政界的暗桩，还有三途这些年出卖梵天的证据。
这才是灰谷兄弟真正想要的东西，也是她母亲用命保护的秘密。
输入密码时，苓的手指没有颤抖。
母亲的名字，加上两个日期——她与灰谷兄弟相遇的那天，和今天。
灰谷苓献给我的新家人。
她轻声说，按下发送键。
数据包同时传向Mikey、九井和警视厅特别搜查课。
爆炸声越来越近。
苓握紧兰给她的手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她不是复仇对象，为什么最初兰要那样测试她？
为什么龙胆要留下那些印记？
为什么...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苓举枪对准楼梯口，却看到兰浑身是血地冲下来。
灰谷苓二哥呢？
苓问。
兰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灰谷兰转移了。
兰拽着她往秘密通道跑。
灰谷兰三途带着二十人包围了医院。
他们在地道里狂奔，身后爆炸声连绵不绝。
兰的手始终紧握着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在某个岔路口，他突然把苓推到墙上，头发在黑暗中像一簇冷火。
灰谷兰现在你知道了真相。
兰的呼吸带着血腥气。
灰谷兰还想当灰谷家的人吗？
这不是测试，苓意识到。
兰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她踮脚吻了他，尝到了血、火药和一丝威士忌的味道。
灰谷苓我早就是了。
苓轻声回答。
通道尽头亮起刺眼的光。
数十个枪口对准他们，为首的是——
三途春千夜惊喜~
三途春千夜举着冲锋枪微笑。
三途春千夜葬礼嘉宾到齐了。
兰把苓护在身后，缓缓举起双手。
他的头发在探照灯下像一顶王冠，而嘴角勾起苓熟悉的，疯狂的笑意。
灰谷兰猜怎么着？
兰轻声说。
灰谷兰你们中计了。
话音刚落，三途背后的队员突然集体调转枪口。
同时地道四周的暗门打开，梵天的精锐部队如潮水涌出。
而在所有人之上，医院的楼顶，狙击枪的红外线准星正稳稳落在三途眉心。
龙胆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虚弱但清晰。
灰谷龙胆晚安，叛徒。
当枪声响起，苓被兰紧紧搂在怀里。
她听见三途的尖叫，听见Mikey下达命令的声音，但最清晰的是耳边兰的心跳——狂暴，有力，鲜活。
就像……
她终于找到的，属于自己的怪物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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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 4308字呈上～）
（emm你们猜猜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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