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防弹玻璃照进病房，在灰谷兰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金边。
他坐在窗台上抽烟，修长手指间把玩着一枚弹壳，眼睛却盯着病床上熟睡的灰谷苓。
三天前的混战留下的痕迹还很明显——她额角的纱布，手腕上的淤青，还有睡梦中不时轻颤的睫毛。
灰谷苓看够了吗？
苓突然开口，眼睛仍闭着。
灰谷苓你盯得我脸要烧起来了。
兰把烟按灭在窗框上。
灰谷兰怕你做噩梦。
灰谷苓谎言。
灰谷兄弟都知道苓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
真正睡不着的是兰自己——自从那晚苓选择留在火场找他而非独自逃生后，某种陌生的情绪就像子弹卡在他胸腔，每次呼吸都带来钝痛。
苓坐起身，病号服宽大的领口滑下肩膀，露出龙胆留下的咬痕。
已经结痂了，暗红色的月牙形，像个小勋章。
她注意到兰的视线，故意把头发拨到另一边。
灰谷苓二哥…今天出院？
灰谷兰中午。
兰走过来，手指抚过她额头的纱布。
灰谷兰医生说你也可以走了。
灰谷兰不过我说。
灰谷兰你怎么叫龙胆二哥那么勤快，我呢？
灰谷盯着苓的眼睛。
灰谷苓大哥。
灰谷苓行了吧。
都会叫哥哥的，只不过兰总是发言的第一个人而已。
灰谷兰行行行。
苓感受到额头上他的指尖很凉，带着尼古丁和火药的味道。
苓抬眼看他——兰的下巴有新冒出的胡茬，眼下挂着失眠的青黑，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这样的兰让她想起四年前那个雨夜，站在酒店浴室里审视她的恶魔。
灰谷兰Mikey让我们休息两周。
灰谷兰去轻井泽的安全屋。
兰突然说。
我们。
这个词让苓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你们，不是我，而是我们。
苓刚要开口，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灰谷龙胆打扰了～
龙胆拄着拐杖晃进来，腹部的绷带下还渗着血，却已经换上了骚包的紫色衬衫。
灰谷龙胆小苓苓想我了吗？
兰立刻退到窗边，变回那副冷漠模样。
灰谷苓？
灰谷苓你叫的什么啊？
苓的眼中带着点生气的怒色，但在灰谷兄弟眼里，面前的苓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但苓看到了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龙胆身后跟着九井一和Mikey。
Mikey家庭团聚真温馨。
Mikey嚼着口香糖，黑眼圈比平时更重。
Mikey可惜要打扰一下。
九井一扔给苓一个平板电脑。
九井一三途的视频，今早发布的。
屏幕上的三途春千夜比上次见消瘦许多，粉色长发剪成了寸头，左眼蒙着纱布。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背景——灰谷宅邸的客厅，那张龙胆最爱的豹纹沙发上溅满血迹。
三途春千夜惊喜吗？
三途对着镜头舔嘴唇。
三途春千夜你们的小秘密我全知道了...
三途春千夜关于那个账本，关于羽田千雪...
他突然掏出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三途春千夜还有这个小贱人的真实身份。
苓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母亲的笔迹，她在地下室档案室见过复印件。
三途春千夜明晚八点，东京塔。
三途的独眼里闪着疯狂的光。
三途春千夜一个人来，否则我就把这一切直播给全日本。
视频结束，病房里死一般寂静。
九井推了推眼镜。
九井一追踪到IP了，确实是你们家。
龙胆的拐杖砸在墙上。
灰谷龙胆我它玛要把他另一只眼也挖出来！
Mikey不行。
Mikey罕见地严肃。
Mikey三途手里有梵天在国会的关系网。
Mikey如果他公开...
灰谷苓我去。
苓轻声说。
灰谷苓这是我和灰谷家的事。
兰突然掐住她下巴。
他的头发垂下来，像一道冰冷的帷幕将两人与外界隔开。
灰谷兰你以为三途为什么能进我们家？
灰谷兰为什么偏偏找到那本日记？
龙胆的拐杖停在半空。
灰谷龙胆哥...
灰谷龙胆你是说...
灰谷兰有内鬼。
兰松开苓，转向Mikey。
灰谷兰我们要全套监听设备和三个狙击点。
Mikey让九井一抛给兰一个U盘。
九井一装备在停车场。
九井一条件是——
九井一的黑眸突然锁定苓。
九井一她得戴着这个。
一枚精致的耳钉，内侧闪着微弱的红光。
追踪器。
苓接过耳钉，在兰阴沉的注视下戴好。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Mikey不信任她，或者更糟——他在测试她。
人群散去后，龙胆一瘸一拐地坐到苓床边。
灰谷龙胆别听兰哥吓唬你。
他捏了捏她耳垂，动作意外地轻柔。
灰谷龙胆那本日记我们早就看过了。
灰谷苓里面写了什么？
苓抓住他手腕。
龙胆看向窗边的兰，得到默许后叹了口气。
灰谷龙胆说你妈妈确实偷了灰谷家的东西...
他的拇指擦过苓的眼下，才发现她在流泪。
苓罕见的哭了，在灰谷兄弟面前。
灰谷兰但不是钱，也不是账本。
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灰谷兰是你。
轻井泽的夜晚比东京安静得多，也冷得多。
安全屋建在半山腰，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整片星空。
苓裹着兰的皮衣坐在露台上，手里捧着杯热可可——龙胆坚持说这能帮助睡眠，尽管她根本睡不着。
玻璃门滑开，兰带着一身寒气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罐啤酒。
他在她旁边坐下，头发在月光下像流动的小溪。
灰谷苓二哥睡了？
兰哼了一声。
灰谷兰吃了止痛药，睡得跟死猪一样。
灰谷苓……
灰谷苓好。
兰拉开啤酒罐，泡沫溢出来沾在手指上。
灰谷兰在想什么？
苓望着远处的山影。
灰谷苓我妈妈...
灰谷苓为什么要偷我？
这是日记里最荒谬的部分——羽田千雪不是她的生母，而是从灰谷家偷走她的保姆。
当年的事件不是复仇，而是夺回。
兰和龙胆寻找的不是仇人之女，而是被拐走的妹妹。
灰谷兰谁知道。
兰灌了口啤酒。
灰谷兰日记里说她疯了，爱上我们老爸又得不到，就偷了个孩子假装是一家人。
月光下兰的侧脸像大理石雕像般冷硬。
苓突然想起龙胆在医院说的话——老东西临死前还喊着她的名字。
不是仇恨，是执念。
灰谷兄弟找她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
灰谷苓所以那些测试...
灰谷兰看你有没有灰谷家的血。
兰嗤笑。
灰谷兰结果你比我们俩都像老头子——算计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
夜风吹乱苓的头发，兰伸手替她拨开，指尖在耳畔停留了一秒。
这个不经意的温柔让苓眼眶发热。
她想起兰教她用枪的手势，龙胆熬夜陪她做账本的夜晚，还有那场大火里两人同时伸向她的手。
血缘不重要。
灰谷兄弟早就用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灰谷苓明天...
苓声音发紧。
灰谷苓如果三途说的是真的...
灰谷兰真的又怎样？
兰突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
灰谷兰你以为一个DNA测试就能改变什么？
他的拇指擦过她嘴唇，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皮。
灰谷兰你早就是灰谷家的人了，从你第一次为我杀人那天起。
这不是情话，而是宣告。
苓在兰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苍白，倔强，眼睛里闪烁着和他一样的冷火。
她突然明白了。
灰谷家不需要血缘，只需要这种深入骨髓的相似。
玻璃门再次滑开，龙胆揉着眼睛晃出来。
灰谷龙胆大半夜的谈情说爱...
他抢过兰的啤酒灌了一大口。
灰谷龙胆计划有变。
灰谷龙胆Mikey刚发消息，三途加了筹码。
灰谷苓什么筹码？
龙胆咧嘴一笑，露出牙齿。
灰谷龙胆他要我们三个一起去。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三途站在某个控制台前，身后是成排的显示器。
灰谷兰三途在东京塔装了炸弹。
兰的啤酒罐被捏变了形。
灰谷兰几点？
灰谷龙胆还是明晚八点。
龙胆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灰谷龙胆但多了个条件——
他看向苓。
灰谷苓要带上那个芯片。
灰谷苓对吗？
安全屋的警报突然响起，红光像血一样泼洒在三人身上。
监控屏幕显示五个热源正在接近围墙，装备精良，战术队形。
灰谷兰关西帮的余党。
兰抽出腰间的手枪上膛。
灰谷兰龙胆守后门，苓去地下室。
龙胆却把霰弹枪塞给苓。
灰谷龙胆你和我哥走密道。
他推着两人往书房走，腹部的绷带又开始渗血。
灰谷龙胆这次听我的。
灰谷苓你腿都废了逞什么英雄？
灰谷龙胆谁说要逞英雄了？
灰谷龙胆我报警了。
这句话比三途开飞机还炸裂。
梵天的人会报警？苓算是长见识了。
灰谷兰警察？
兰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龙胆晃了晃手机。
灰谷龙胆匿名举报毒品交易。
灰谷龙胆条子十分钟就到。
他推开通往密道的暗门。
灰谷龙胆趁他们狗咬狗，我们直捣黄龙。
灰谷龙胆三途现在肯定在东京塔做最后准备。
这是典型的龙胆式疯狂计划——声东击西，兵行险着。
灰谷苓二哥，你真聪明。
灰谷苓下次用在偷穿兰哥衣服上不被发现就行。
灰谷龙胆？
灰谷兰。？
兰骂了句脏话，拽着苓进了密道。
在暗门关闭前，苓回头看了一眼——龙胆站在监控屏前，紫色衬衫被警报灯染成血色，嘴角挂着笑，像个准备赴宴的疯子。
密道潮湿阴冷，兰的手却烫得像烙铁。
他们在一片漆黑中前行，只有兰手机上的微光照亮前路。
不知走了多久，苓突然开口。
灰谷苓日记里还写了什么？
兰的脚步顿了一下。
灰谷兰说你出生那天，老头子高兴得喝了一整瓶威士忌。
兰的声音在隧道里产生诡异的回音。
灰谷兰说你的名字本来是灰谷铃，铃铛的铃。
不是苓。
不是药材，不是代号，而是清脆悦耳的铃铛。
这个认知让苓的心脏像被攥住。
她母亲——不，那个偷走她的女人——连名字都篡改了。
灰谷苓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兰停下脚步，手机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灰谷兰因为明天你可能会死。
兰说得如此平静。
灰谷兰死之前该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们从一处废弃神社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兰的摩托车藏在神龛后面，后座上绑着个黑色长包。苓知道里面是什么——兰最爱的狙击枪，和她第一次杀人用的那把。
灰谷苓去东京塔？
兰摇头，递给她一个头盔。
灰谷兰先去找龙胆的线人。
他发动引擎，声音低沉。
灰谷兰三途不会蠢到真在那里等我们。
摩托车冲下山路时，苓紧紧搂住兰的腰。
风呼啸而过，吹散了她没问出口的问题。
如果她真是灰谷家的孩子，为什么兰看她的眼神总是掺杂着欲望？
为什么龙胆咬她时像在标记领地？
这种扭曲的感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东京在晨光中苏醒，高楼大厦像巨人的牙齿般林立。
苓把脸贴在兰背上，闻到了硝烟、皮革和她自己洗发水的味道。
这个味道让她莫名安心，就像龙胆教她用刀时说的——气味比血缘更可靠。
当他们在新宿的小巷里找到龙胆的线人——一个穿女装的前黑客时，对方递来的文件让一切豁然开朗。
万能龙套1三途疯了。
线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划过照片。
万能龙套1他联系了媒体，要在直播中揭露梵天最大的丑闻。
照片上不是炸弹，而是一台放映机。
旁边堆着的胶片盒上标着2005.11.03-灰谷。
兰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怕。
灰谷兰老头子死那天的监控...
线人点头。
万能龙套1三途找到了原件。
万能龙套1里面有...
万能龙套1呃...
他尴尬地看了苓一眼。
万能龙套1有你和龙胆的母亲...
苓突然明白了。不是关于她身世的秘密，而是灰谷兄弟最黑暗的伤疤——他们父亲死亡的真相，以及那个被刻意隐藏的母亲。
灰谷兰位置。
兰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风。
万能龙套1东京塔下的仓库。
线人递过钥匙卡。
万能龙套1但三途布置了三十个人，还有...
龙胆的来电打断了对话。
兰接起电话，脸色越来越阴沉。
挂断后他抓起苓的手腕就往外走。
灰谷兰计划有变。
他咬字很重，像在压抑什么情绪。
灰谷兰龙胆被跟踪了，现在正引开追兵。
他拦了辆出租车，把苓塞进去。
灰谷兰你去跟Mikey汇合，我去找龙胆。
苓抓住兰的衣领。
灰谷苓不。
她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决。
灰谷苓我们一起去。
这是她第一次违抗兰的直接命令。
出租车司机不安地从后视镜看着他们，手悄悄摸向报警按钮。
兰盯着苓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灰谷式的笑容。
灰谷兰知道为什么老头子喜欢你吗？
他掐住苓的后颈，额头抵着她。
灰谷兰因为你骨子里和我们一样疯。
出租车驶向龙胆的方向，苓靠在兰肩上，手里攥着龙胆给的备用枪。
耳垂上的追踪器闪着微弱的红光，像颗将熄的星辰。
她不再去想DNA测试，不再去想那本日记，甚至不再去想三途的威胁。
此刻唯一重要的是——她的两个疯子正身处险境，而她，无论如何都会站在他们身边。
因为血缘或许会决定你是谁，但选择会决定你成为什么。
而她，早已做出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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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学我也要把这篇更完）
（这篇有点偏抽象了 但是还没完）
（猜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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