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鸾归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出生于中国，却代表日本参赛；会说流利中文，却在国际赛场上用日语呐喊。站在阴影里的他，像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我懂。"她轻声说，"我当初在外国队时，我也经常被说'她肯定没有尽力'‘她不配代表出战’‘浪费资源’。"
张本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理解的微光。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但这种沉默不再尴尬，而是带着某种默契。
"你后来...怎么应对的？"张本终于开口。
木鸾归思考了一会儿："首先，我告诉自己，他们的评价不等于我的价值。"她顿了顿，"其次，我找到了真正支持我的人。"
"比如中国队的队友们？"
"嗯。"木鸾归眼前浮现出国乒队众人的面孔，"他们接纳了完整的我——包括我的过去和现在。"
张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通道尽头传来工作人员的说话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
"我该回去了。"张本站起身，拍了拍运动裤上的灰尘，"教练一定在找我。"
木鸾归也直起身子："下次比赛加油。"
张本突然笑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其实我很喜欢用中文交流，但其他的时候又经常说日语。"他耸耸肩，"有时候我都搞不清自己是谁。"
"我知道那种感觉。"木鸾归轻声说，"但也许...我们不必非选一边？"
张本歪着头看她，像在思考这个新奇的观点。片刻后，他伸出手："谢谢你的水，还有...谈话。"
木鸾归握住他的手："不客气。"
张本转身离开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北京哪家炸酱面最正宗？我下次去中国想尝尝。"
木鸾归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我家楼下那家最好吃，下次带你去。"
"一言为定。"张本挥挥手，背影看起来比刚才轻松多了。
目送他离开后，木鸾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在外国时的孤独，想起那些被排斥的日子，想起站在边缘永远无法真正融入的痛苦。而现在，她竟然能够用自己的经历去安慰另一个"他乡客"。
这个认知让她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鸾归？"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楚钦站在通道口，手里拿着两盒盒饭，"找你半天了，吃饭吗？"
木鸾归走向他，突然有种想倾诉的冲动："我刚才..."
"和张本智和聊天？"王楚钦递过一盒饭，"我看见了。"
木鸾归接过盒饭，有些惊讶："你...不觉得奇怪？"
王楚钦耸耸肩："为什么要奇怪？"他掰开一次性筷子，"那小子中文比日语还溜，聊起来多方便。"
木鸾归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明白了——对王楚钦这样的"纯本土"选手来说，国籍和归属从来不是需要思考的问题。这种单纯反而让他能够毫无偏见地看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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