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底部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展昭抱着白玉堂滚落在石壁前,后背撞上凹凸不平的刻痕。乳牙的金光忽明忽暗,映出契约背面密密麻麻的朱砂小字——全是女子清秀的笔迹。
"母亲的字..."展昭的指尖擦过冰面,炽阳纹突然暴起红光。那些字迹像被烫到似的扭曲起来,渗出细小的血珠。
白玉堂突然按住他手腕。冰裂纹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蔓延,在契约上冻出一层薄霜。"别碰..."他声音哑得不成调,嘴角却挂着笑,"会疼。"
展昭反手扣住他脉门。炽阳纹与冰裂纹相撞的瞬间,冰窟顶部坠落的瓦当突然悬停——上面沾着的芙蓉糕碎屑簌簌掉落,每一粒都变成铜钱形状的冰晶。
"你改契约的时候,"展昭的虎口抵住白玉堂心口的黑洞,感觉那里在疯狂吞噬自己的内力,"是不是连我母亲的笔迹都仿了?"
白玉堂的睫毛颤了颤。他忽然抓住展昭的衣领往前拽,鼻尖几乎相抵:"你母亲..."话没说完突然咳血,冰碴混着血沫喷在展昭颈侧。
冰面下的契约突然浮起。展昭看清最角落那行被血污遮盖的小字:"昭儿乳牙需以白氏心头血温养"。字迹在"白氏"二字上明显停顿,墨迹比别处深得多。
"不是白氏。"展昭突然掰开白玉堂的左手——掌心有道陈年刀伤,疤痕下隐约透着铜钱烙印,"是白玉堂的心头血。"
石壁上的刻痕突然渗血。展昭余光瞥见他们小时候刻的棋盘线在移动,纵横十九道变成锁链形状,正往白玉堂脚踝上缠。怀里的身体猛地一颤,白玉堂的指甲抠进他肩膀:"快...走..."
展昭却突然撕开他衣襟。锁骨下那个孩童牙印正在渗血,周围皮肤浮现出铜钱大小的炽阳纹。"每月初七,"展昭的声音抖得厉害,"你根本不是去剜心头肉..."
冰窟剧烈摇晃。悬停的瓦当突然加速下坠,展昭抱着人往旁边滚,却看见白玉堂伸手去接——那半块染血的瓦当落在他掌心,竟严丝合缝拼成完整的白氏族徽。
"祠堂的瓦当..."白玉堂突然笑了。他染血的手指抚过展昭眉心,在那里留下道冰裂纹:"你父亲当年...咳...砸的是这块..."
记忆突然闪回。五岁的展昭蹲在祠堂屋顶,看着父亲举瓦当砸向祭坛。瓦当落地的瞬间,母亲冲进来摔碎了药碗——而现在展昭看清了,那碗药泼洒的方向,正是被铁链锁在祭坛边的小白玉堂。
"你喝的是解药?"展昭的炽阳纹突然缠上白玉堂脖颈,却在触到动脉时变成保护性的圆环,"我母亲给你..."
白玉堂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忽然抓住展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黑洞剧烈收缩:"现在...该你选了..."契约上的血字突然浮到空中,在两人之间拼出完整的句子——"违约者当受万箭穿心之刑"。
展昭的刀突然自己出鞘。巨蟹刀悬在白玉堂心口上方,刀尖对准黑洞。而更可怕的是,展昭发现自己的手正不受控制地握向刀柄。
"杀了我..."白玉堂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带着沉水香的寒气,"契约...就能..."
展昭的指尖刚碰到刀柄,突然听见冰层下传来孩童的哭声。五岁的小白玉堂被锁在祭坛边,而十步之外,五岁的自己正懵懂地捡着铜钱——这个画面二十年来反复出现在噩梦里,此刻却突然多了细节:小白玉堂挣扎时,锁链磨破的手腕在滴血,而那些血正顺着地缝流向自己脚下。
"血契..."展昭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猛地松开刀柄,转而抓住白玉堂的后颈往自己额头贴:"你故意的...让我以为..."
白玉堂的冰裂纹突然全部崩裂。碎冰里浮出无数铜钱烫痕,每一枚都连着褪色的红绳。展昭的炽阳纹自发缠上那些伤痕,两种功法交织的瞬间,契约上的血字突然开始融化。
"当年..."白玉堂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你先..."
瓦当突然炸裂。展昭在气浪中死死护住怀里人,后背撞上石壁的刻痕。那些棋盘线突然活过来,缠住两人手腕脚踝——却不再是束缚,而是将炽阳纹与冰裂纹强行融合。
乳牙的金光突然暴涨。展昭看见契约背面浮现出母亲最后添的一行字:"若见血光,当以真心破之"。这行字被冰晶包裹二十年,此刻才真正显现。
"真心..."展昭的拇指擦过白玉堂渗血的唇角。对方突然咬住他指尖,犬齿刺破皮肤的疼痛里,展昭尝到血腥味中混着的芙蓉糕甜香。
冰窟顶部透下的天光突然变红。展昭抬头看见祖祠方向升起血雾,而白玉堂趁机把他往石壁上推。后脑撞上刻痕的瞬间,展昭听见对方在耳边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总穿白衣了..."
记忆闪回。十四岁初遇那日,白玉堂的白衣被他的血染红大半。而此刻展昭才明白,那人固执地穿着染血白衣招摇过市,根本是在等谁来发现血迹下的秘密。
"你..."展昭的喉结滚动。他忽然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心口同样的黑洞:"是不是早就..."
白玉堂的指尖突然戳进他黑洞。剧痛中展昭感觉有东西被拽出来——是半块带血的芙蓉糕模具,底部刻着"初七"。
"每月这天..."白玉堂把模具按回展昭掌心,自己的冰裂纹却开始崩解,"你吃的糕..."
展昭突然吻住他。这个动作让两人都僵住了——炽阳纹与冰裂纹在唇齿间交融,乳牙的金光突然变成柔和的月白色。契约上的血字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母亲清秀的批注:"两心同,劫自解"。
白玉堂的瞳孔放大。他下意识要后退,却被展昭扣住后脑加深这个吻。冰窟突然响起清越的铃音——是二十年前被展昭父亲砸碎的铜铃,正在金光中自行修复。
"你..."分开时白玉堂的耳尖通红,声音却冷得像冰,"知不知道..."
展昭突然咬他喉结。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冰裂纹全部变成炽阳纹的淡金色。"知道,"他的舌尖舔过渗血的牙印,"你改契约时...早把反噬引向自己了..."
石壁上的棋盘线突然全部亮起。展昭看清那些根本不是刻痕,而是母亲用金线绣在襁褓上的护身咒——此刻正从冰层下浮出来,缠住两人交握的手。
白玉堂突然剧烈颤抖。他心口的黑洞里涌出无数铜钱虚影,每一枚都串着褪色的红绳。展昭的炽阳纹自发缠上去,将那些铜钱熔成金水。
"当年..."白玉堂的指甲陷进展昭后背,"你母亲给的...不是解药..."
金光中浮现记忆残片。五岁的小白玉堂被灌下药汤后,展昭母亲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孩子心口的铜钱烙印上——而现在展昭看清了,那根本不是铜钱,是被强行按进血肉的乳牙模具。
"是血引..."展昭的额头抵住白玉堂的,"她让你...成了我的..."
瓦当突然全部碎裂。冰窟顶部塌陷的瞬间,展昭看见母亲站在血雾里,手中青瓷碗的碎片正拼成完整的契约背面。而白玉堂突然挣开他的手,迎着坠落的冰块跃起——
"这次..."他的白衣在金光中化作羽翼形状,"该我..."
展昭的瞳孔骤缩。他飞扑上去抓人,却只扯下半片染血的衣角。乳牙的金光突然变成锁链,缠住他手腕猛拽向塌陷处。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展昭看清白玉堂心口的黑洞里,沉浮着二十年来每个初七被剜出的...
\[未完待续\]展昭的指尖触到冰晶锁链的瞬间,整座冰窟突然响起清越的编钟声。那些坠落的冰块悬停在半空,每一块都映出不同年岁的白玉堂——七岁孩童踮脚往祭坛放铜钱,十五岁少年在雪地里剜出第一块心头肉,二十岁的他蘸着血在契约上添改字迹。
"你..."展昭的虎口卡在白玉堂颈间,却摸到皮下有硬物滚动。乳牙的金光突然聚成光束,照出对方咽喉处嵌着的半枚铜钱——正是当年展昭随手赏给乞儿的。
白玉堂突然笑出声。他抓住展昭的手腕往自己喉结按,铜钱边缘割破两人皮肤:"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话总是..."鲜血顺着锁骨流进衣领,在白衣上洇出芙蓉花形状。
冰层下的契约突然浮到两人之间。展昭看清"万箭穿心"四个字正在融化,而母亲补的那行小字却越发清晰——"真心"二字甚至开始灼烧冰面。
"你改的每处..."展昭的炽阳纹突然缠住白玉堂渗血的手腕,"都留了解契的活扣?"
瓦当碎片突然开始震颤。展昭看见每一块碎片上的血渍都在移动,拼成完整的白氏族徽图案。而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心口的黑洞正在吞噬那些血珠。
"不是吞噬..."白玉堂的指尖突然插入自己咽喉,抠出那枚带血的铜钱,"是共鸣..."铜钱落地的脆响中,展昭心口突然剧痛——二十年来每月初七的剜心之痛,此刻全部回溯。
石壁上的棋盘线突然全部崩断。展昭在剧痛中看清那些根本不是线,而是母亲用金疮药写在襁褓上的药方——每一道"横线"都是"当归三钱",每道"竖线"写着"血竭一分"。
"你喝的..."展昭的犬齿咬破下唇,"从来不是解药..."
白玉堂的瞳孔突然放大。他染血的手指抓住展昭后颈,鼻尖相抵时呼出的白气里带着沉水香:"是引子..."话音未落,展昭心口的黑洞突然吐出二十枚铜钱虚影,每一枚都刻着不同年份的"初七"。
冰窟顶部突然透下月光。展昭抬头看见母亲的身影立在光柱中,手中青瓷碗的缺口正对白玉堂心口。而更骇人的是,他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抬手——腕间缠着的红绳另一端,竟连在五岁小白玉堂的锁链上。
"现在明白..."白玉堂的冰裂纹突然全部变成金色,他抓住展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为什么契约要写'白氏'..."
展昭的指尖陷入黑洞。这次触到的不是虚空,而是二十年来被剜出的心头肉——每一块都裹着芙蓉糕碎屑,在掌心拼成完整的乳牙形状。
"每月初七..."展昭的喉结滚动,"你喂我吃的..."
白玉堂突然咳出冰碴。那些碎冰落地变成铜钱,而展昭看清每枚钱眼都穿着红绳——正是母亲当年系在两人襁褓上的那根。
契约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完整的真相:五岁的展昭被喂下药汤后,母亲割破他的手指,将血滴在小白玉堂心口的铜钱烙印上。而展昭一直以为的"乳牙",实则是母亲从白玉堂心口剜出的...
"心头血..."展昭的炽阳纹突然暴长,缠住白玉堂开始崩解的身体,"你才是..."
瓦当碎片突然合成利刃。展昭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身将人护在身下,却听见利刃入肉的闷响——白玉堂的手穿过他腋下,反手将刀刃捅进了自己心口的黑洞。
"这次..."白玉堂的唇擦过展昭耳垂,呼出的气带着血腥味的甜,"换我先..."
乳牙的金光突然炸裂。展昭在强光中看见契约背面最后浮现的文字——母亲清秀的笔迹写着:"昭儿,他替你受了二十年的剜心之痛"。而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心口的黑洞里,正缓缓浮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