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把长命锁裂开的瞬间,展昭的刀锋离白玉堂咽喉只有半寸。锁芯里爆出的墨汁溅在两人脸上,冰凉粘稠得像活物,顺着脸颊往下爬。
"别看......"白玉堂伸手去挡展昭的眼睛,指尖刚碰到睫毛就结出冰花。他的白衣被锁身透出的寒气冻在背上,冰晶顺着脊柱蔓延成翅膀的形状。
展昭一把攥住他手腕。炽阳功的热度烫得冰晶"滋滋"作响,却融化不了对方眼里那片灰暗。"二十年,"展昭的虎口震得发麻,刀身上的纹路与乳牙红光同频闪烁,"就为用我的乳牙养邪术?"
冰窟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小白玉堂被铁链锁在冰床上的画面突然加速倒放,老管家烧红的铜钱变成半枚带血的乳牙,正被十岁的孩子死死咬在齿间。
"不是养邪术......"白玉堂咳出的血沫在冰面上烫出小坑,"是喂契约......"他的声音突然卡住,黑洞在胸口剧烈收缩,乳牙在展昭指腹下跳了跳。
展昭突然松开刀柄。巨蟹刀悬在半空,刀尖对准白玉堂心口的黑洞。他另一只手从自己怀里掏出另半枚乳牙,两半牙齿隔着空气疯狂震颤,红绳从牙缝里钻出来,像有生命般缠上两人手腕。
"契约是双向的。"展昭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冰窟突然剧烈摇晃,记忆碎片从裂缝里喷涌而出——五岁的自己在雪地里追着小白玉堂跑,铜钱串断裂时红绳缠上两个孩子手腕;十四岁内力暴走那夜,窗外飘过的不是风雪声,是白玉堂割腕放血的闷哼;上个月中的毒,解药里掺着对方心口剜下的......
"你一直在......"展昭的指尖陷进白玉堂腕间脉门,炽阳纹顺着手臂爬到对方冰裂纹上,"用自己的命喂契约?"
白玉堂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却扯出个笑。他忽然抓住展昭持刀的手往自己心口送:"杀了我,契约就......"
刀尖在离黑洞半寸处停住。展昭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小白玉堂被按在祭坛上,乳牙蘸着两人混合的血,正被锤进孩子心口;而十步之外的雪地里,五岁的自己正懵懂地捡着从天而降的铜钱。
冰面"咔"地裂开巨缝。展昭搂住白玉堂的腰往旁边滚,原先站的地方塌出个深坑。寒气窜上来的刹那,他看清坑底——二十年前那场爆炸中,真正被炸碎的是......
"父亲用你的命......"展昭的喉咙像被冰碴堵住,炽阳纹突然暴走,顺着手臂烧向第五把锁,"做了契约的祭品?"
白玉堂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锁。寒气瞬间冻透他的后背,冰锥从肩胛骨刺出来,却还死死护着锁芯里那张泛黄的契约纸。"不能毁......"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是......"
锁身突然发出尖啸。展昭的刀斩到半空,突然被白玉堂用肩膀撞开。飞溅的冰渣里,契约纸上的血字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滴在冰面上。每滴落一次,展昭就听见记忆里多出一段声音——
"昭哥哥吃糕就不疼了。"小白玉堂踮脚递来染血的芙蓉糕,锁骨上的铜钱烫伤还渗着血;
"契约反噬......我来......"成年白玉堂在祠堂割破手腕,血线顺着长命锁的纹路爬满供桌;
昨夜白府梅林,那人白衣染血却还笑着替他系紧衣带:"这般模样,还是只让我看见的好......"
第五把锁突然炸开。展昭的虎口崩裂,血珠溅在乳牙上。两个婴孩的虚影从牙缝里钻出来,脐带纠缠成契约上的红绳纹样。白玉堂的手指突然穿透展昭胸口,却从黑洞里抓出把带冰碴的芙蓉糕。
"当年炸的不是祠堂。"白玉堂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沉水香的寒气,"是你父亲用......咳......我的命......"
冰火漩涡在两人脚下形成太极图。展昭的炽阳纹与白玉堂的冰裂纹交织成网,乳牙吸饱鲜血泛出金光。祖祠方向突然传来瓷器碎裂般的崩塌声,展昭却只听见白玉堂那句气音:
"下棋人......早就是你了......"
\[未完待续\]展昭的瞳孔里映着两枚震颤的乳牙,金光刺得他眼眶发烫。白玉堂的手指还插在他胸口的黑洞里,带出的芙蓉糕碎屑簌簌往下掉,每一粒都裹着冰碴。
"当年你父亲..."白玉堂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的血在展昭衣襟上洇出梅花,"不是要杀我..."他手腕一翻,掌心的冰碴突然融化成水,水里浮着个模糊的铜钱印。
展昭突然按住他后颈。炽阳纹顺着指尖烧进白玉堂的衣领,冰裂纹"咔嚓"裂开细缝。"你改过契约。"展昭的虎口还在渗血,血珠滴在乳牙上立刻被吸干,"用铜钱印...逆转了反噬方向..."
冰窟突然响起瓷器开片的脆响。展昭余光瞥见坑底浮出半块染血的芙蓉糕模具,底部刻着"初七"——正是每月白玉堂心口剜肉的日子。记忆里的童声突然重叠:"昭哥哥,初七的糕最甜了..."
白玉堂的睫毛突然结满霜。他整个人往展昭怀里栽,心口的黑洞擦过对方手腕,带出一串血珠。"模具...在祠堂..."他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冰晶,"你母亲..."
祖祠方向的崩塌声突然逼近。展昭本能地搂紧怀里人翻身,后背撞上冰壁的瞬间,看见头顶坠下的不是冰锥——是半块刻着白氏族徽的瓦当,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瓦当..."展昭的嗓音哑得吓人。怀里的白玉堂突然挣动,染血的手指抓住他衣襟猛拽。两人鼻尖相撞的刹那,展昭听见对方齿间漏出的气音:"...跑..."
冰面轰然塌陷。展昭在坠落中死死扣住白玉堂的后脑,另一只手抓向悬浮的乳牙。金光暴涨的瞬间,他看清契约背面浮现的字迹——不是朱砂写的咒文,是女子清秀的笔迹:"以吾儿昭之乳牙为引..."
"母亲?"展昭的惊呼被吞没在气浪里。乳牙突然炸开金光,无数铜钱虚影从光里迸射而出,每一枚都串着褪色的红绳。白玉堂的冰裂纹突然全部崩裂,碎冰里浮出密密麻麻的铜钱烫痕。
展昭的炽阳纹突然自发缠上那些伤痕。两种功法交织的瞬间,他听见记忆深处传来瓷器落地的脆响——二十年前祠堂爆炸那天,最先摔碎的不是祭坛上的铜炉,是母亲手里的青瓷药碗。
"药碗..."展昭的指尖陷进白玉堂肩胛。冰锥融化后的水痕顺着对方脊背往下淌,在冰面上汇成个模糊的"药"字。怀里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白玉堂咬着他耳朵挤出一句:"你母亲...喂我的...是解药..."
祖祠方向传来梁柱断裂的轰响。展昭抱着人往冰窟深处滚,后背撞上石壁时摸到个凹凸的刻痕——是小时候他们偷偷刻的棋盘,格子线里渗着发黑的血。
"下棋人..."展昭突然攥紧白玉堂的手腕。乳牙的金光映出对方锁骨下的旧伤——不是铜钱烫的,是牙印。五岁孩童的牙印,深深嵌在十四岁少年跳动的血脉上。
冰窟顶部突然透下一线天光。展昭抬头看见崩塌的祖祠废墟里,半块染血的瓦当正正朝着他们坠来。怀里的白玉堂却笑了,染血的手指突然扣进他指缝:"这次...该我..."
瓦当阴影笼罩下来的刹那,展昭看清上面除了血,还沾着一点芙蓉糕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