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的指尖陷在白玉堂心口的黑洞里，那半枚乳牙硌得指腹生疼。血珠顺着牙缝渗进去，整个密室突然响起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
"这是......"展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乳牙边缘。牙面上细小的咬痕突然发烫——那是他七岁换牙时，自己用舌头舔出来的纹路。
白玉堂整个人抖得像片风里的纸，冰裂纹从太阳穴爬到锁骨，在展昭手指周围裂开细密的网。他忽然抓住展昭的手腕往外拽，指甲掐进对方脉门："别看......"
供桌上的烛火"噗"地爆了个灯花。四把长命锁的影子突然拉长，最右边的人影弯腰去捡地上芙蓉糕的碎渣。展昭看清了那人影的动作——分明是父亲教他认暗器时特有的翻腕姿势！
"二十年......"展昭反手扣住白玉堂的手，炽阳功的热度烫得对方一颤，"就为用我的乳牙养邪术？"
青砖缝里涌出的芙蓉糕突然加速。一块嵌着指甲盖的碎渣滚到展昭靴边，他踢开的瞬间突然僵住——那根本不是指甲，是截冻得发青的指骨！
白玉堂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沉水香的寒气："每月初七......子时......"话没说完突然闷哼一声，心口的黑洞突然扩大，乳牙在展昭指腹下跳了跳。
密室突然剧烈摇晃。展昭本能地搂住白玉堂的腰往旁边滚，原先站的地方"轰"地塌出个冰窟。寒气窜上来的刹那，他看清了窟底——
十岁的白玉堂被铁链锁在冰床上，老管家正拿着烧红的铜钱往他锁骨上按。少年嘴里咬的白布已经渗出血，眼睛却亮得吓人："展叔叔说......这样昭哥哥才能......"
现实中的白玉堂突然剧烈挣扎，后背撞上供桌。三把长命锁"叮叮当当"砸在地上，锁链像活物般缠住展昭的脚踝。第四把锁的虚影在空中转了个圈，锁芯突然射出根红绳，直取白玉堂的咽喉！
展昭的巨蟹刀比思绪更快。刀风扫过红绳的刹那，他看见绳结上熟悉的编织纹——是母亲教他的平安结打法。
"所以每月初七你去祠堂......"展昭的刀尖挑开缠在白玉堂颈间的锁链，金属刮擦声里混着对方压抑的喘息，"是在喂契约？"
白玉堂的睫毛上结了层霜，嘴角却扯出个笑："现在你知道了......"他忽然抓住展昭持刀的手往自己心口送，"杀了我，契约就......"
刀尖在离黑洞半寸处停住。展昭的虎口震得发麻，炽阳纹顺着手臂爬到刀身上。乳牙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映出冰窟底部更多的画面——
五岁的展昭在雪地里追着小白玉堂跑，对方攥着的铜钱串突然断裂。红绳缠上两个孩子手腕时，祠堂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锁在吞你的气血......"白玉堂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抬手抹掉展昭下巴上的血珠，指尖刚碰到皮肤就结出冰花，"从你第一次......咳......"
冰花突然炸开。展昭眼前闪过无数记忆碎片：他每次重伤高热，枕边总会莫名出现药方；十四岁内力暴走那夜，窗外飘过的白衣角；还有上个月......
"那些芙蓉糕......"展昭突然攥住白玉堂的手腕，拇指按在对方跳动的脉门上，"都是你的？"
供桌下的青砖"咔咔"裂开更多缝隙。新鲜的血从白玉堂袖口滴下来，落在裂缝里立刻凝成"初七"两个字。第四把锁的虚影突然实体化，锁芯"咔哒"弹开，露出里面并排刻着的两个生辰八字。
展昭的瞳孔猛地收缩——左边是他的，右边是白玉堂的，但年份差了整整......
冰窟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第五把长命锁的轮廓在寒气中若隐若现，锁身上炽阳纹与冰裂纹交织成诡异的图案。白玉堂突然挣开展昭的手，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那把锁："别看！"
他的白衣被锁身透出的寒气冻在背上，冰晶顺着脊柱蔓延成翅膀的形状。展昭去拽他时，指尖碰到锁身上未干的墨迹——那字迹还在往下淌墨，分明是刚刻上去的！
"执棋人......"白玉堂咳出的血沫在冰面上烫出小坑，"不止......"
乳牙突然在展昭怀里发烫。他低头看见自己心口的位置浮现出同样的黑洞，里面静静躺着另半枚乳牙。两根红绳从牙缝里钻出来，一根缠上他的手腕，另一根......
红绳突然绷直，拽得展昭踉跄半步。他看见白玉堂颈间浮现出同样的红痕——二十年前铜钱串断裂时，两个孩子手腕上留下的勒痕。
"契约是双向的。"展昭的炽阳刀突然发出龙吟，刀身上浮现出与乳牙相同的纹路。冰窟底部的祭祀场景突然加速倒放，老管家烧红的铜钱变成半枚带血的乳牙，正被十岁的白玉堂死死咬在齿间。
第五把长命锁的寒气突然暴涨。展昭扑过去时，白玉堂后背已经结满冰锥，却还死死挡在锁前："别碰！那是......"
锁芯"咔"地弹开，掉出张泛黄的契约纸。展昭接住的瞬间，纸上突然浮现出血字——左边是父亲的字迹，右边却是白玉堂现在的笔迹！
"每月初七......"白玉堂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展昭低头看见自己心口的黑洞正在吞噬红绳，"用气血养锁的人......从来都是......"
冰窟突然响起瓷器碎裂声。展昭怀里的乳牙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儿虚影——两个婴孩的脐带竟纠缠成契约上的红绳纹样！
"当年炸的不是祠堂。"白玉堂的手指突然穿透展昭胸口，却从黑洞里抓出把带冰碴的芙蓉糕，"是你父亲用......咳......我的命......"
供桌上的烛火轰然炸开。展昭在火星中看见父亲将小白玉堂按在祭坛上，乳牙蘸着两人混合的血，正被锤进孩子心口。而十步之外的雪地里，五岁的自己正懵懂地捡着从天而降的铜钱。
"所以这些年......"展昭的刀突然调转方向，炽阳纹顺着红绳烧向第五把锁，"你喂给契约的......"
白玉堂的瞳孔突然收缩。契约纸上的血字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液体滴在冰面上。每滴落一次，展昭就听见记忆里多出一段声音——
十四岁内力暴走那夜，窗外不是风雪声，是白玉堂割腕放血的闷哼；上个月中的毒，解药里掺着对方心口剜下的肉；就连现在缠着他脚踝的锁链，都在偷偷将寒气渡进白玉堂自己体内。
第五把锁突然发出尖啸。展昭的刀斩到半空，突然被白玉堂用肩膀撞开："不能毁！那是......"
锁身裂开的刹那，展昭看见里面封着的东西——二十年前那场爆炸中，真正被炸碎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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