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在血水上打着转,红绳缠着展昭的手指越勒越紧。白玉堂突然抓住他手腕,冰渣从嘴角簌簌往下掉:"别拽!这是..."话没说完,整条暗河突然竖起,无数铜钱像被线扯着的蜘蛛,齐刷刷悬到半空。
展昭的虎口还在渗血,血珠滴在最近那枚铜钱上。刻着"昭"字的铜钱突然立起来,在血水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圈。白玉堂的睫毛上结了层霜,手指却烫得吓人,死死扣着展昭腕子:"跟着圈走。"
铜钱圈里的血水突然变清,映出祠堂横梁的倒影。展昭刚要迈步,脚底青砖"咔"地裂开缝。白玉堂的云中刀碎片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他俩周围拼成个临时踏板。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展昭踩上刀片时,发现每片刀刃都刻着细小的炽阳纹。白玉堂的呼吸喷在他后颈上,带着沉水香的血腥味:"知道铜钱会浮起来...不知道..."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冰蓝色的血沫溅在展昭手背上,立刻凝成小篆体的"危"字。
铜钱圈突然收缩,把他们往水底拽。展昭反手搂住白玉堂的腰,另一只手去抓浮在水面的芙蓉糕残块——指尖刚碰到,整块糕点突然化成灰,露出里头半片乳牙。
水底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展昭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站在祠堂废墟里。晨光透过残破的屋顶照进来,光柱里飘着细小的木屑。他怀里一空,白玉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三步开外,后背抵着焦黑的立柱。
"解释。"展昭摊开手掌,乳牙在掌心闪着诡异的光。他往前迈步,靴底碾碎了几片干涸的血字。那些字迹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爬。
白玉堂的右手藏在袖子里发抖,左手却稳稳指向横梁阴影:"看那儿。"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像是喉咙里卡着冰碴。
横梁上悬着半截焦黑的刀鞘。展昭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分明是父亲失踪时随身带的!他腾身跃起,指尖刚碰到鞘身,整根横梁突然"咯吱"倾斜。白玉堂的云中刀碎片再次飞来,这次拼成阶梯托住他脚底。
刀鞘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展昭的指尖擦过那些凹凸,突然像被烫着似的缩回来——这起笔走势,和白玉堂后颈浮现的炽阳功心法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白玉堂话说到一半突然弓起身子,咳出的冰渣在空气中凝成"初七"两个字。展昭跳下来时带起一阵风,把那两个冰字吹得粉碎。
他一把扯开白玉堂的衣领。锁骨下方的冰裂纹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更古老的疤痕——那是展家密探之间传递消息时用的暗记!
"每月初七..."展昭的拇指按在那疤痕上,感觉到对方的脉搏突然加速,"你去祠堂不是祭祖..."白玉堂的睫毛颤得厉害,却突然抓住展昭的手往自己心口按。炽阳纹在接触的瞬间暴涨,展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顺着纹路涌来——
十岁的白玉堂跪在祠堂,老管家正往他锁骨下烙这个印记。少年咬着的白布已经渗出血,眼睛却亮得吓人:"展叔叔说...这样昭哥哥才能..."
现实中的白玉堂突然剧烈挣扎,后背撞上立柱。焦黑的木屑簌簌落下,露出藏在柱身里的铜钱阵。展昭正要细看,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栽进突然出现的地洞里。
下落时他本能地去抓白玉堂,却只扯下半截袖子。冰裂纹的布料在他手里化成水,露出藏在夹层里的药方——正是他小时候高热不退时,总出现在枕边的那种!
地洞底部是间密室。展昭摔在积满灰尘的蒲团上,抬头就看见墙上挂着幅画像——父亲和白玉堂的祖父并肩而立,两人手腕上缠着同样的红绳。画像下方的供桌上,静静摆着三把长命锁。
第四把锁的虚影就在这时浮现,锁芯里嵌着展昭小时候掉落的乳牙。锁身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震得供桌上的烛台嗡嗡震颤。展昭扑过去时,乳牙上的血丝突然伸长,缠住他渗血的手指。
"契约真正的..."白玉堂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濒死的虚弱,"执棋人是..."
\[未完待续\]展昭的指尖被乳牙长命锁吸住,血丝顺着指纹螺旋缠绕。锁芯突然裂开细缝,婴儿啼哭瞬间变成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展家祠堂房梁坍塌的声响!
白玉堂从洞口跌下来时带落一蓬冰晶,每粒冰渣都在空中凝成卦象。"别碰..."他咳出的血沫在青砖上烫出焦痕,"锁在吞你的..."话没说完突然噤声,展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供桌烛火照出的三把长命锁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四个佝偻人影。
最右边的人影突然抬手,展昭怀里的云中刀碎片剧烈震颤。那是父亲惯用的起手式!他扑向人影时,乳牙锁"咔"地彻底裂开,半片牙齿弹出来划破他下巴。血珠溅在供桌的瞬间,四把长命锁同时浮到空中,锁链哗啦啦缠住展昭的脚踝。
白玉堂的冰裂纹突然蔓延到供桌上,冻住其中两条锁链。"执棋人用的是..."他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缕冰雾,"你爹的..."展昭突然抓住他肩膀,拇指按进锁骨下的烙痕。炽阳纹与冰裂纹相触的刹那,密室突然响起清越的童声:
"昭哥哥要当大侠的呀!"
是七岁时的白玉堂!展昭眼前闪过雪地里两个追逐的孩童,小白玉堂攥着把铜钱要给他变戏法,每枚铜钱孔里都穿着红绳。记忆里的红绳突然勒紧现实中的手腕,展昭吃痛松手,发现白玉堂锁骨下的烙痕正在渗血——那根本不是暗记,是被人用红绳勒出来的旧伤!
"每月初七..."白玉堂喘息着抓住供桌边缘,指甲在红漆上刮出白痕,"他们用你的乳牙..."话音戛然而止,最左边的人影突然扑来。展昭旋身挡在白玉堂前面,炽阳功震碎了三把长命锁,第四把虚影却趁机缠上白玉堂的脖颈。
锁链收紧的金属声里混着细微的"咔哒"声,展昭突然浑身发冷——是父亲教他认机关时说的"锁芯擒喉"!他劈手去抓虚影,指尖却穿过雾气碰到个冰凉的东西。白玉堂趁机把云中刀碎片塞进锁孔,虚影发出惨叫的刹那,展昭看清了手里抓着的东西。
半块芙蓉糕。
和暗河边那块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嵌着的不是乳牙,是片染血的指甲盖。白玉堂突然剧烈颤抖,展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供桌下的青砖缝里,正源源不断涌出新鲜芙蓉糕碎渣,每块都带着不同身体部位的残片。
"契约是..."白玉堂的瞳孔开始扩散,冰裂纹爬上他的太阳穴,"用我们...养出来的..."展昭突然扯开他的衣襟,心脏位置赫然有个铜钱大小的黑洞,边缘整齐得像被什么利器剜过。
黑洞里静静躺着半枚乳牙。展昭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