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的夏天
巷口的老槐树又落了一地白花,思思蹲在树荫下,把最后一颗玻璃珠弹进青石板缝里,忽然听见弄堂深处传来“叮铃铃”的车铃声。
她蹭地站起来,粗布裙摆扫过沾着草屑的小腿。王阿婆挎着竹篮从她身边经过,嗔怪道:“小疯丫头,又跑哪儿野去了?”思思吐了吐舌头,目光却死死盯着巷子尽头——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推着二八自行车,车筐里躺着带露水的栀子花。
“陈默哥哥!”她喊得太急,发辫上的红头绳都散开了。少年闻声回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从车筐里抽出一枝花别在她耳后:“跑得满头汗,像只小花猫。”
蝉鸣声突然变得很响,思思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三个夏天,自从去年暴雨天她帮他捡回被风吹跑的书本,每个清晨都成了她最期待的时刻。陈默是来巷口补习班上课的大学生,总给她带不同的小玩意儿:玻璃糖纸包着的水果糖、画着卡通的笔记本,还有今天这枝带着晨露的栀子花。
“下周我要回学校了。”陈默突然说。思思手里的玻璃珠“啪嗒”掉在地上,滚进砖缝再也找不见。她盯着少年衣角被风吹起的褶皱,喉咙像被槐树花堵住。
第二天清晨,思思抱着装满萤火虫的玻璃瓶等在巷口。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陈默接过瓶子,萤火虫的绿光映在他眼底:“等你考上大学,来我的城市找我,好不好?”
思思用力点头,发梢扫过肩头的栀子花。老槐树沙沙作响,晨光里,少年骑着自行车渐行渐远,车筐里散落的花瓣,像他们未完待续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