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马里亚纳海沟11034米处，"蛟龙"号深潜器的钛合金外壳发出濒临极限的呻吟。解雨臣将神经接驳器的探针刺入第三颈椎，黑眼镜完全青铜化的右臂正在操控台表面蔓生出枝状纹路。舱内氧气含量骤降至12%，他的视网膜开始浮现青铜色噪点——那是量子纠缠形成的跨时空投影。

"辐射值超量程七倍。"解雨臣抹去鼻血，看到仪表盘玻璃内层凝结着菌丝编织的星图。突然整艘深潜器被无形巨力拖拽，舷窗外掠过成群的发光水母，每只伞盖上都浮现着青铜门纹样。当探照灯照亮海底时，他看见那座正在吞噬海底火山的活体青铜城：建筑群呈现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飞檐翘角如触须般摆动，瓦片开合间喷出量子态的青铜孢子。

培养舱里的西王母玉俑突然睁眼，菌丝穿透三层防弹玻璃缠住解雨臣手腕："容器...终将...回归..."腕间的量子灼痕暴长成青铜色血管网，疼痛让他看清全息投影——全球37个核爆遗址上空，青铜门正在同步开启。

时空α：1976唐山·夜雨

十五岁的黑眼镜在废墟中组装土制青铜弩，菌丝正从他撕裂的眼眶钻出。解雨臣的陨玉匕首刺入少年心口时，血珠悬浮成西周金文："周穆王西征，获青铜人俑三百"。少年用最后气力将墨镜碎片塞进他掌心："替我...看看2003年的..."整个震区开始量子化坍缩，解雨臣在时空裂缝中看见1984年的墨镜作坊——黑眼镜正在往镜腿刻"齐羽"二字。

时空β：1984墨脱·血月

中年版的黑眼镜被菌丝钉在青铜神树上，年轮里嵌着历代张起灵的颅骨。解雨臣斩断锁链的瞬间，菌丝匕首突然刺穿自己肺叶："这个时空的你...已经被孢子寄生..."黑眼镜用雷管炸开咽喉，声带碎片在爆炸波中拼成摩斯密码：【快走】。陨玉匕首没入心脏时，青铜树年轮逆转成河图洛书，树根深处传来婴儿啼哭。

时空γ：2004塔木陀·沙暴

垂死的黑眼镜用菌丝缠住解雨臣脚踝："别让西王母拿到..."沙暴中浮现出青铜化的解连环，正在将鬼玺按进少年解雨臣的眼窝。当匕首拧断颈椎时，黑眼镜的脊椎突然暴长成青铜枝桠，刺穿正在量子化的西王母幻影。神庙坍塌的轰鸣中，解雨臣听见两千年前的祭祀鼓声。

时空δ：2015长白山·雪崩

量子态的黑眼镜在青铜门前渐隐，菌丝在虚空中织就星图："记住我们..."解雨臣的刀刃穿透虚影，门内传出编钟奏响的《穆天子传》。雪崩吞没青铜碑时，他看见碑文正在重组为2015年的日期——正是黑眼镜在杭州古董店给他蛇眉铜鱼的那天。

时空ε：2023深海·归墟

西王母玉俑突然暴起，黑眼镜的青铜手臂绞住解雨臣脖颈："成为新神..."解雨臣咬碎后槽牙里的蛇眉铜鱼，量子毒素瞬间瘫痪菌丝网络。玉俑胸腔内的微型宇宙开始坍缩，无数青铜门在奇点处碰撞湮灭。深潜器的舱壁浮现出1900年镖子岭地宫的画面——少年齐羽正被菌丝拖入青铜椁。

时空ζ：白室

纯白空间内，十五岁的齐羽正在打磨墨镜镜片："九门从光绪二十六年就开始布局..."解雨臣的匕首停在离他心脏0.01毫米处，菌丝突然反向刺入自己太阳穴。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二月红在1943年将菌丝注入胎儿体内；解九爷在1965年修改齐羽的基因序列；1995年的黑眼镜在格尔木亲手埋葬青铜化的自己...

时空η：现在·终局

七个解雨臣同时将陨玉匕首刺入各自时空的黑眼镜心脏，青铜城发出超新星爆发般的悲鸣。西王母玉俑炸成量子云，黑眼镜的残存意识在虚空浮现："小花儿，下个轮回..."解雨臣扯断颈间的青铜铃铛，双铃共振形成的引力波涟漪，将三十七扇青铜门坍缩成基本粒子。

解雨臣在时空奇点抓住西王母的原始菌丝，所有青铜门开始逆熵收缩。他看见1900年的长沙镖子岭，齐羽在青铜椁内刻下"解"字；看见2005年云顶天宫，黑眼镜用后背为他挡住青铜枝桠；看见此刻深海，自己正将青铜化的心脏按进克莱因瓶核心。

"我们从来不是英雄..."解雨臣引爆反物质燃料舱，强光中浮现出所有时空的告别：十五岁的齐羽在墨镜作坊哼着花鼓戏；中年的黑眼镜在雷雨夜擦拭银链；量子态的身影在雪峰挥手。最后的光斑里，他看见西王母最初的形态——昆仑山巅的少女正将菌丝刺入自己心脏，青铜色的泪滴凝结成最初的陨玉。

三个月后的大雨夜，吴邪在吴山居后院发现青铜匣。菌丝编织的星图在雨中舒展，显现出1976年至2023年所有青铜门事件的坐标。匣底的玉璋刻着生辰八字，当他触碰断口时，空中突然展开全息影像——

解雨臣站在时空尽头的青铜碑前，碑文被量子火焰吞噬："弑神者解雨臣，生于1983，卒于所有时空。"他的身影渐透明，化作漫天青铜凤蝶，蝶翼磷粉组成《穆天子传》残篇："西王母再拜稽首，持青铜刃者，非神非人，永镇归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