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情……

月狐刃的寒光离紫薇的脸颊只有寸许，刃身映出她染血的金瞳，李建成冰蓝色的眼瞳里翻涌着积压千年的恨意。李唐甚至已经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明知冲上去也是徒劳，却还是忍不住想往前迈——

“砰！”

一声闷响炸起漫天烟雾，桃花瓣与尘土搅成混沌的漩涡，刺鼻的硝烟味里突然多了丝极淡的龙涎香。杨广刚退后半步想看清状况，目光撞进一片玄金色的衣袍时，瞳孔骤然收缩——那身绣着北斗冥纹的朝服，那柄悬在腰间的青铜鬼印，那双眼比幽冥深渊更沉的金瞳……

“北阴玄天酆都大帝？”他的声音都在发颤，猪婆龙转世的戾气瞬间矮了半截。

烟雾中缓缓走出的身影，白半长发用玄金冠束起，发尾垂在玄紫朝服的褶皱里，金瞳扫过混乱的战场时，周遭的能量风暴竟像被无形的手掐断般戛然而止。他径直走到紫薇面前，在月狐刃落地的前一刻，伸手将她打横抱进怀里。

“姐姐。”酆都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指尖拂过她脸颊那道血痕时，金瞳暗了暗，“你还好吗？”

紫薇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额角的血珠滴落在他玄色衣襟上，洇出朵深色的花：“哈？要不是你把我当年射向李建成的箭埋在桃花林下面，他们能顺着血气找到我？酆都，我今天能不能打死你？”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在场所有人头顶。李唐手里的剑“哐当”掉在地上，杨隋张大了嘴，连一直镇定的武周都愣在原地——这位幽冥之主，居然是紫薇的弟弟？还被自家姐姐追着要揍？

李渊握紧金雷枪的手松了松，眼神复杂地看着酆都怀里炸毛的紫薇。李建成的狐火不知何时灭了，冰蓝色的眼瞳里满是错愕。杨坚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拂尘上的珍珠碰撞得更急了些。

酆都被怼得缩了缩脖子，金瞳里闪过一丝委屈：“我不是故意的，姐。那支箭上有你的本命星力，我埋在桃林下面，是为了屏蔽……勾陈老哥的感应。”

“所以你就把我的箭当阵眼？”紫薇抬手想去拧他的耳朵，动作却因为脱力晃了晃。酆都连忙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稳些。

“姐，冷静，冷静点……”他苦着脸讨饶，余光瞥见李渊手中的金雷枪又在蓄力，玄色袖袍突然一挥——

“嗡！”

一面漆黑的镰幡凭空出现，幡面绣着无数镇魂符文，边缘垂着的青铜铃铛“叮铃”作响。冥魂镰幡带着破空的锐啸撞上金雷枪，只听“咔嚓”一声，枪杆竟被拦腰打断，断成两截的枪身“哐当”砸在地上。

“真是的。”酆都抱着紫薇转身，金瞳里已没了刚才的温顺，只剩下幽冥之主的威压，“二十八星宿凑不齐，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无形的锁链捆住，金雷枪的碎片在他脚边发抖；杨广的蛟龙鞭突然失去光泽，像条死蛇般垂在地上；李建成的月狐刃开始发烫，烫得他不得不松手丢开。幽冥界的法则在此刻显露无疑——在酆都面前，他们的力量连三成也发挥不出。

紫薇在他怀里喘了口气，血痕未干的脸颊上露出抹冷笑：“我希望这事快点了结，别让勾陈老哥知道。”她瞥了眼地上的断枪残刃，“结束之后，酆都，你去把那支带血的箭给我亲手挖出来，一寸一寸擦干净。”

酆都的嘴角抽了抽，却只能点头：“是……”

李渊看着地上的断枪，突然叹了口气。杨坚默默收起拂尘，杨广踢了踢脚边的碎石，李建成转身看向桃林深处——他们都明白，有酆都在，今天这事是讨不到任何便宜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古筝声突然从幽冥界的另一端飘来。那旋律激昂中带着悲怆，正是秦王破阵乐的前奏。

李渊的脸色骤变：“撤！”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曲子意味着什么。紫薇的星力尚未完全恢复，能弹出这曲子的，只能是那个藏在她意识深处的浅魂——李世民。一旦让他彻底苏醒，加上酆都的助力，他们今天怕是连幽冥的边界都出不去。

三道身影迅速隐入桃花林的阴影，杨坚临走前回头看了眼酆都怀里的紫薇，冰蓝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还是转身消失在迷雾中。

战场瞬间空旷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和未散的硝烟。

酆都刚想低头看看怀里的紫薇有没有事，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紫薇揪着他的白长发，把他往桃花林的方向狠狠一甩！

“三分钟。”她站在原地，用袖子擦了擦脸颊的血迹，金瞳里闪着不容置疑的光，“挖不出那支箭，你就自己埋进去当肥料。”

酆都被甩得踉跄几步，望着自家姐姐炸毛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冲向桃林深处。玄金色的朝服在粉色花海中穿梭，倒像是朵误入春光的幽冥之花。

李唐、杨隋、武周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隋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所以……幽冥之主，其实是个怕姐姐的姐控？”

李唐捡起地上的剑，看着紫薇走向那片狼藉的战场，突然觉得，比起刚才的刀光剑影，现在这场景好像……更颠覆认知。

武周望着酆都消失的方向，突然轻笑出声：“看来，幽冥界的热闹，还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