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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的刀……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逐月楼的门槛还沾着幽冥地府带回来的寒气,赵匡胤捂着重伤的胳膊,被舒琉樱半扶半搀着进来,脸色白得像张宣纸。他刚一看见坐在案后的紫薇,就忍不住皱眉:“紫薇……我问你个事。”舒琉樱正用棉签蘸着金疮药给他敷伤口,动作稍重,他就疼得龇牙咧嘴,“你为什么告诉柴荣我在幽冥?我这顿揍,来得也太冤了!”

紫薇盯着他胳膊上渗血的伤口,嘴角憋得发紧,强忍着才没笑出声——那伤口红肿一片,一看就是被柴荣的剑鞘揍的,倒没真伤筋动骨,就是看着狼狈。

“先把药敷完,再跟我算账。”紫薇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又递过去块桂花糖,“舒琉樱的药是天界最好的,敷完明天就不疼了。”

赵匡胤接过糖,还是一脸委屈,却也没再追问——毕竟打不过柴荣,更惹不起紫薇,只能认栽。

 

刘备端着杯热茶走进来,刚跨过门槛,就看见紫薇手里摊着一卷看不到头的书卷,墨字密密麻麻爬满纸页,看着就沉甸甸的。她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书卷边缘:“你在看什么?不会又在琢磨谁的cp吧?”

紫薇抬眼,眼底还带着未散的墨色,她清了清嗓子,没直接回答,只是缓缓念出纸上的字:“你用八百年龙脉铸剑,却在白登之围被月光割破喉咙。当刘邦作为赤帝子斩白蛇时,可曾听见白帝陵墓里,后世子孙的哭嚎已凝成蜀汉的霜?刘备的草鞋终究没能踏出白帝城半步,而我们的姓氏,早在沛县起兵时就被斩成两段——一段埋进咸阳宫的灰烬,一段在永安宫的血泊里,开出永不结果的桃花。”

声音不高,却像道惊雷,炸得满室寂静。

门口传来“咔嗒”一声轻响——黄帝和赤炩本来是来送新摘的桃,听到这话,手里的竹篮差点掉在地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靠,这哪是书卷,这分明是刀子!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看‘刀子’还能这么淡定,甚至隐隐想笑的?”李世民的浅魂抱着古筝从侧门进来,指尖轻轻覆在琴弦上,语气里满是无奈。他刚才在廊下就听见了,那字字句句,连他这局外人都觉得心口发闷,紫薇却跟没事人一样。

紫薇没理他,继续往下念,声音依旧淡然,却带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汴梁的月光被金军马蹄踏成齑粉时,龙袍里裹着的不是天子,是蘸满马粪的徽钦二帝。你用《清明上河图》的墨香养出来的盛世,终究在五国城的冰窟里冻成了泪——黄河水倒灌进史书的每一页,而我们的姓氏,从此成了金国人皮鼓面上永远敲不碎的耻辱。”

“咔嚓”——这次是赵匡胤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青瓷碎片溅了一地。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脸色比刚才挨揍时还白——那是他赵家的江山,是他亲手奠基的大宋,却落得如此下场,三观像是被人狠狠敲碎,连带着伤口都疼得更厉害了。

紫薇的目光掠过他,继续念:“你把黄袍叠进遗诏时,陈桥驿的风正偷走最后一片铠甲。他接过你未冷却的剑,却用最温柔的枷锁,将开封城的雪永远埋进龙袍褶皱里。”

柴荣刚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攥着剑鞘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眼神里的怒火“噌”地就冒了出来——他看向赵匡胤,磨牙声都清晰可闻:早知道刚才就该多揍他几拳!

“丞相的羽扇断在定军山时,伯约的剑穗已磨穿第九个北伐的寒冬。你用一生证明季汉的血不会冷,却在成都城头看见,玉玺在他人掌心发烫的模样。”

诸葛亮握着羽扇的手顿了顿,扇面上的“鞠躬尽瘁”四个字,像是被染上了霜。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姜维,后者咬着唇,眼底满是红血丝——那是他们耗尽一生守护的季汉,是永远没能完成的北伐,字字句句,都戳在最痛的地方。两人都没说话,却能从彼此眼里看到相同的沉重。

“虽然这是现实,但这样真的不会挨揍吗姐?”酆都抱着个布包跑进来,身后还跟着勾陈和紫薇大帝。他本来是来送紫薇大帝要的星图,结果刚进门就听见这么一段,吓得布包都差点掉了,“你看他们的脸色,都快吃人了!”

紫薇没停下,继续念,声音里添了几分苍凉:“赤壁的琉璃碎成烽烟时,荆州的裂痕已在江底生根。你们曾共执一盏灯,照亮八百里曹军的营帐,却在胜利的余烬里,把彼此的影子踩成了东吴的刀、蜀汉的碑。”

“青梅煮成了狼烟,你我在酒樽里互为倒影。铜雀台的风铃替你数着篡位者的脚步声,白帝城头的孤灯替你照着未竟的春秋。我们曾互为彼此瞳孔里的光,终究葬在同一个时代的坟。”

念完这两句,紫薇终于合上书卷,抬眼看向周围的人——曹操攥着酒杯,指节泛白;孙权站在窗边,背影僵硬;连一直淡定的周瑜,都皱着眉,眼底满是复杂。三国和东汉的众人,脸色就没一个好看的,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

紫薇却像是没看见,又翻开一页,缓缓念道:“七百里连营的火种在你瞳孔里烧成了陆逊的笑,白帝城头的雪落在未干的遗诏上,把‘汉贼不两立’五个字,冻成了蜀汉永远无法愈合的痂。”

“砰!”

一声巨响,刘备手中的双股剑骤然出鞘,剑刃带着凌厉的风,直逼紫薇面门——那是她这辈子最痛的伤疤,是季汉覆灭的开端,是她到死都没能释怀的遗憾。

紫薇早有准备,手腕一翻,金丝红梅皇菊楠木古风油纸伞瞬间撑开,“铛”的一声,剑刃撞在伞面上,震得伞骨微微发颤。她看着刘备眼底的红血丝,语气平静:“看来你们都还没过去啊……”

“那又怎么样?麻木吗?”陆逊站在一旁,声音低沉。他知道紫薇说的是事实,可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刘备心上,也扎在他心上——夷陵之战的火,烧了七百里连营,也烧了两国最后的和解可能。

紫薇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门后——那里藏着道身影,是吕不韦。她清了清嗓子,念出最后一段:“你用《吕氏春秋》的墨香熬成的权力沙漏,终究漏尽在秦王递来的琥珀色毒酒里。仲父的冠冕碎成咸阳道上的星子,嬴政接过的不是江山,是你用三千门客血肉堆砌的王座——史书里冻尽的‘文信侯’三个字,永远盖不住毒酒入喉时,那个教他‘奇货可居’的人,在青铜爵底凝结成冰的泪。”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后,吕不韦缓缓走出来,微白的卷发垂在肩头,金瞳里没什么波澜,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酆都小声嘀咕:“他这是……习惯了?”

紫薇合上书卷,指尖轻轻拂过纸页上的墨痕:“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早就麻木了。”

那些刻在史书里的痛,那些埋在岁月里的遗憾,有的成了永远的伤疤,一提就痛;有的却在时光里被磨成了尘埃,连回忆都变得淡漠。

阳光透过逐月楼的窗棂,落在众人身上,也落在那卷写满“刀子”的书卷上。空气依旧安静,却没了刚才的紧绷——或许,把这些痛说出来,不是为了揭伤疤,而是为了让那些遗憾,能在这桃莲岛的暖风中,慢慢变得不那么痛。

刘备收了剑,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却没再说话;柴荣松开了攥紧的剑鞘,脸色缓和了些;吕不韦走到案边,拿起那卷书卷,轻轻翻了一页,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微光。

紫薇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其实她不是喜欢看“刀子”,只是知道,那些藏在心底的痛,只有先面对,才能慢慢放下。

而桃莲岛的日子还长,总有足够的时间,让这些曾经的帝王将相,在花香和暖风中,把那些沉重的过往,酿成一杯不那么苦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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