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浩渺星河凝眸光，桐花风里映眉弯”——浩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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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德尔不完备定理'？"霍雨浩重复着这个出乎意料的酒名，金丝眼镜后的蓝眸闪过一丝讶异，"你知道这个定理的含义？"

唐舞桐正踮脚从酒柜顶层取下一瓶闪着金光的利口酒，闻言回头冲他眨了眨那双奇特的异色瞳："只知道大概——在任何数学系统中，总有些命题无法被证明或证伪，对吧？"她将酒瓶轻轻放在吧台上，"就像人生，总有无法用逻辑解释的部分。"

霍雨浩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杯沿划了一圈。这个回答太过精准，精准得不像是随口而出的比喻。他注视着唐舞桐灵巧的双手将各种酒液按特定顺序倒入雪克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你加柑橘力娇酒的比例太高了。"霍雨浩突然开口。

唐舞桐的手停在半空："嗯？"

"根据你前面加入的基酒量，柑橘系利口酒的最佳比例应该在15%到18%之间，你现在倒的已经超过了20%。"霍雨浩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数学教授讲解公式时特有的笃定，"会导致整体口感失衡。"

吧台旁的温榆冬噗嗤一声笑出来："天啊，舞桐，有人比你更懂你的酒。"

唐舞桐却没有生气。她歪着头打量霍雨浩，蓝粉渐变的发丝从肩头滑落："霍教授，你确定你是数学系而不是调酒系的？"

"只是基础的比例计算。"霍雨浩推了推眼镜，"数学无处不在。"

"有意思。"唐舞桐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但调酒不是解方程，有时候打破规则才能创造惊喜。"她故意又多倒了少许柑橘酒，挑衅般晃了晃雪克壶，"要打个赌吗？如果这杯酒好喝，你得多笑一笑；如果不好喝，我请你一周的咖啡。"

温榆冬吹了声口哨："舞桐，你注意到没有？霍教授其实有酒窝，就在左脸颊。"

霍雨浩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这个动作引得唐舞桐笑出声来。她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在星光点缀的酒吧里格外悦耳。

"成交。"霍雨浩说，他惊讶于自己竟会答应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赌约。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这杯可能"失衡"的酒。

唐舞桐开始摇晃雪克壶，她的手腕灵活地转动，节奏如同某种神秘的韵律。霍雨浩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后脑的蝴蝶发夹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是下一秒就会展翅飞走。

"闭上眼睛。"唐舞桐突然说。

"什么？"

"信任我一次，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魔力，"真正的品酒不只是味觉，而是全身心的体验。"

霍雨浩犹豫了一秒，然后顺从地合上双眼。黑暗中，他听到冰块碰撞的清脆声响，液体倒入玻璃杯的潺潺水声，还有唐舞桐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现在，张开嘴。"

霍雨浩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还是微微张开了唇。下一秒，一个冰凉的东西轻轻抵在他的下唇——不是玻璃杯沿，而是...吸管？

"尝尝看。"唐舞桐的声音近得几乎是在他耳边低语。

霍雨浩轻吸了一口，复杂的风味瞬间在口腔中绽放。首先是柑橘的明亮酸味，接着是香草和焦糖的甜美，最后竟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辛辣余韵，像是一个未解的谜题，令人忍不住想再尝一口寻找答案。

他睁开眼，发现唐舞桐的脸就在咫尺之处，正期待地望着他。在酒吧变幻的灯光下，她的左眼如深海般幽蓝，右眼则像是被朝霞染红的湖面，美得令人屏息。

"怎么样？"她问。

霍雨浩发现自己词穷了。这杯酒确实打破了所有常规比例，却创造出一种奇妙的和谐，就像...就像他第一次成功证明那道所有人都认为无解的数学猜想时的感觉——违反直觉，却又完美得令人战栗。

"它..."霍雨浩停顿了一下，罕见地组织着语言，"像是喝下了一个悖论。理论上不应该成立，但实际上..."他再次抿了一口，"实际上它完美地存在。"

唐舞桐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所以是我赢了？"

霍雨浩感到左颊那个几乎被遗忘的酒窝再次浮现："看来数学也有无法解释的事物”

“哈！"唐舞桐胜利般地举起双手，"小冬，你作证！严谨的霍教授承认了我的'非理性调酒法'！"

温榆冬笑着举起手机："不仅作证，我还拍下了霍教授微笑的珍贵画面。这张照片应该裱起来挂在数学系门口——'让冰山教授融化的神秘调酒师'。"

霍雨浩下意识地想去拿手机，却在半路被唐舞桐拦下。她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触感微凉却莫名灼热。

"别担心，她不会真发的。"唐舞桐冲他眨眨眼，"不过既然我赢了，你得兑现承诺——多笑笑。"她的拇指轻轻点上他的左颊，"这个酒窝太可惜了，应该经常出来晒晒太阳。"

霍雨浩僵在原地。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有人这样随意地触碰他是什么时候了。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所有人挡在外面。但此刻，唐舞桐却像一阵不请自来的春风，轻而易举地穿越了所有防线。

"所以，"唐舞桐已经转身开始清理调酒工具，"霍教授平时除了解数学难题，还有什么爱好？"

霍雨浩回过神来："天文观测。"

唐舞桐的动作顿了一下："真的？我也爱看星星！"她兴奋地指向天花板上的装饰，"不然你以为这些星星灯是随便挂的吗？下周英仙座流星雨，我准备去郊外观测，你要一起吗？"

霍雨浩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戴浩"两个字让他的表情瞬间冷却。

"抱歉，我得接个电话。"他起身走向酒吧角落。

温榆冬看着霍雨浩远去的背影，凑到唐舞桐耳边："进展神速啊，唐大小姐。我邀请了他五次都没成功，你一杯酒就约上看流星雨了？"

唐舞桐轻拍好友的手臂："别胡说，我只是觉得他懂天文，是个不错的观测伙伴。"但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

"得了吧，"温榆冬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见过唐氏集团的千金主动约人？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嘘！"唐舞桐紧张地看了眼周围，"别在这里提那个称呼。"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正在通话的霍雨浩，"他只是...不一样。你看到他品酒时的眼神了吗？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温榆冬意味深长地笑了："我早说过你会遇到一个能懂你的人。"

与此同时，霍雨浩正压低声音与父亲通话："我说过周一我会准时出席...不，我不会提前回去...这与母亲无关..."

电话那头传来戴浩严厉的声音，霍雨浩的指节因握手机太紧而发白。当他结束通话回到吧台时，脸上的柔和表情已消失殆尽。

唐舞桐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一切还好吗？"

"公司事务。"霍雨浩简短地回答，拿起外套，"恐怕我得提前离开了。"

"等等，"唐舞桐从吧台下拿出一张卡片，"这是酒吧的名片，背面我写了我的私人号码。如果你改变主意想看流星雨..."她将卡片塞进他的西装口袋，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多年，"随时联系我。"

霍雨浩点点头，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谢谢你的酒...和谈话。"

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在路过一台壁挂电视时停下了脚步。屏幕上正在播放财经新闻："戴氏集团今日宣布收购海神科技部分股权，进一步扩大其在..."

唐舞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霍雨浩！"她小跑着追上来，手里拿着他的公文包，"你忘了这个。"

霍雨浩接过公文包，注意到唐舞桐的目光在电视屏幕和他之间快速游移了一下。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但很快又恢复了明媚的笑容。

"下周六晚上，北郊的观星台。"她轻声说，"我通常会在那里待到凌晨。"

霍雨浩没有承诺，只是微微颔首："晚安，舞桐。"

走出酒吧，秋夜的凉风拂过霍雨浩发烫的脸颊。他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不自觉地摸出那张名片。在"星辰酒吧首席调酒师"的印刷字样下方，唐舞桐用飘逸的字迹写下一行数字，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星星图案。

出租车来了，霍雨浩却没有立即上车。他回头望向酒吧的窗户，透过玻璃能看到唐舞桐正在吧台后忙碌的身影。她的蓝粉渐变长发在灯光下如同流动的银河，后脑的蝴蝶发夹随着动作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向星空。

霍雨浩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左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唐舞桐指尖的温度。他坐进出租车，对司机报出了自家地址，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另一个地点——北郊观星台，下周六晚。

当出租车驶离时，他没有看到酒吧窗边，唐舞桐正望着远去的车影，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枚精致的蝴蝶发夹——与她头上戴的那只是一对。

温榆冬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来我们的'星辰之泪'真的起作用了？"

唐舞桐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歌词关于星空、命运和一场注定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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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眠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