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星河凝眸光，桐花风里映眉弯”——浩桐
/
霍雨浩站在唐舞桐公寓楼下，手里提着保温杯和一叠文件，抬头望向顶层那个被绿植环绕的玻璃天台。温榆冬给的地址没错，但此刻他的双脚像是生了根，无法向前迈步。
"三点整。"他看了看腕表，距离温榆冬说的时间还有五分钟。霍雨浩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今天他特意没穿惯常的西装，而是选择了更休闲的浅蓝色衬衫和深色休闲裤，希望看起来不那么像"戴氏集团的继承人"。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霍雨浩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唐舞桐愤怒地将他赶出去、冷漠地拒绝交谈、或者干脆不在那里...每一种设想都让他的胃部绞紧。
顶楼到了。霍雨浩轻手轻脚地走向天台门，透过玻璃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栏杆边。唐舞桐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和牛仔短裤，蓝粉渐变的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手里捧着一本书，但似乎并没有在读，只是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发呆。
霍雨浩轻轻推开门，天台上的风立刻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唐舞桐没有回头，但他看到她肩膀的线条瞬间绷紧了。
"温榆冬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霍雨浩停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嗯。我...带了柠檬茶。"他举起保温杯，"加了蜂蜜，是你喜欢的。"
唐舞桐终于转过身来，霍雨浩的呼吸为之一窒。三天不见，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有淡淡的阴影，那双迷人的异色瞳也不似往日明亮。但即使这样，她依然美得让他心痛。
"为什么来？"她直接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
霍雨浩向前走了两步，将保温杯和文件放在旁边的圆桌上："首先，我想道歉。我应该更早告诉你关于收购的事。"
唐舞桐的嘴角抿紧了："还有呢？"
"其次..."霍雨浩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笔记本，翻到画满蝴蝶的那一页，"我想让你看看这个。"
唐舞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接过笔记本。她的指尖擦过他的手掌，那一瞬间的触感让霍雨浩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看着那些公式和涂鸦，眉头渐渐舒展。
"这是什么？"她轻声问，手指抚过页边的一只小蝴蝶。
"我试图用数学描述你的眼睛。"霍雨浩的声音有些哑，"但失败了。没有任何公式能准确表达那种色彩变化。"
唐舞桐抬起头，异色瞳中闪过一丝动容："所以你画了这些？"
"嗯。"霍雨浩点头，"我小时候...母亲去世后，就不再画画了。直到遇见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了唐舞桐眼中的某种锁。她的肩膀放松了一些，走到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柠檬茶。
"还有这个。"霍雨浩将那份文件推到她面前，"我利用数学金融模型设计了一套反收购方案，可以帮助唐氏抵御恶意收购。"
唐舞桐惊讶地翻开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学模型和金融策略，每一页都标注得一丝不苟。她快速浏览着，眼睛越睁越大。
“你...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过去三天。"霍雨浩在她对面坐下，"我联系了几个学术界的同行，他们都是公司金融领域的专家。这套方案理论上能帮助唐氏争取至少六个月的时间重组资金链。"
唐舞桐的手指停在某一页上，那里详细分析了戴氏集团的收购策略和弱点。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你这是在背叛自己的家族。"
"不。"霍雨浩摇头，"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我父亲的做法不道德，而我..."他直视她的眼睛，"我选择站在你这边。"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将柠檬茶的倒影拉得很长。唐舞桐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为什么？"
霍雨浩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三天来，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旋了无数次，而现在，答案如此清晰。
"因为当我想到未来时，希望其中有你。"他简单地说，声音里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数学家的诚实，"这个答案...足够吗？"
唐舞桐的眼中泛起水光，她迅速低头喝了一口柠檬茶掩饰："还不够。"她抬起头，试图保持冷静，但声音已经出卖了她，"我需要知道，如果...如果我们继续走下去，你会一直这样选择吗？在家族和我之间？"
霍雨浩没有立即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天台边缘，望着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城市。唐舞桐的问题触及了他长久以来的矛盾——那个夹在家族责任与个人追求之间的自己。
"我十六岁那年，"他最终开口，声音低沉，"母亲临终前对我说：'雨浩，不要像我一样，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期望里。'"他转身面对唐舞桐，"我花了十年时间才真正明白她的意思。"
唐舞桐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两人之间只剩一步之遥。
"所以你的答案是？"
霍雨浩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后脑的蝴蝶发夹："我选择你，唐舞桐。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所有计算后得出的最优解。"
唐舞桐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但她却在微笑："最优解？这真是我听过最'霍雨浩式'的告白了。"
霍雨浩用拇指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贵的公式手稿："我还有进步空间。"
唐舞桐突然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霍雨浩僵了一秒，然后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她，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我原谅你了。"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衬衫里，"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以后不许再瞒我任何事，无论多难开口。"唐舞桐仰起脸，异色瞳中倒映着晚霞的光芒，"答应我？"
霍雨浩点头："我保证。"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唐舞桐的眼睛瞬间睁大，随即绽放出比夕阳还要灿烂的笑容："哇哦，霍教授主动献吻？我要记入史册！"
霍雨浩的耳根发烫，但这次他没有退缩："这只是...初步实验。"
"那我期待正式研究结果。"唐舞桐调皮地眨眨眼，然后牵起他的手，"来，帮我看看这个反收购方案的具体细节。有些金融术语我不太懂。"
他们回到圆桌旁，肩并肩研究起那份文件。霍雨浩耐心解释每一个数学模型的意义，唐舞桐则提出从商业角度出发的见解。两人的讨论越来越热烈，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天台上只剩下星光和远处城市的灯火。
"这部分太精彩了！"唐舞桐指着某一页惊呼，"利用优先股设计来稀释收购方的股权，简直天才！"
霍雨浩微笑："这要归功于普林斯顿的威廉姆斯教授，他专攻公司控制权博弈。"
唐舞桐突然合上文件，表情变得严肃："霍雨浩，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如果这份方案真的实施，你父亲不会轻易原谅你。"
霍雨浩望向星空，那里有无数闪烁的光点："我与他之间的裂痕早已存在，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这次收购。"他转向唐舞桐，"但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那些裂痕也许不是缺憾，而是让光透进来的地方。"
唐舞桐的眼眶又红了："天啊，你今晚是吃了情话大全吗？"她揉揉眼睛，"我得把这些都记下来，以后告诉我们的孩子，他们的爸爸曾经是个多么浪漫的人。"
"孩子？"霍雨浩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八度。
唐舞桐大笑出声："吓到了？放心，至少等我的星空酒吧开业后再说。"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饿了，要不要叫外卖？我冰箱里只有酒和冰淇淋。"
霍雨浩也站起来："我们可以出去吃。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
"等等。"唐舞桐拉住他的手臂，"在离开前...我有个问题。"
"嗯？"
"你笔记本上那些公式，"她轻声问，"真的无法描述我的眼睛吗？"
霍雨浩认真思考了一下："从科学角度，可以测量虹膜反射的波长和亮度分布，但那只是数据。"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真正的难题是，如何用数学表达当你看我时，我心脏的异常跳动频率。"
唐舞桐的嘴角慢慢上扬："霍教授，我敢打赌，你刚才这句话的浪漫值已经超过了全酒吧所有客人加起来的总和。"
"这个假设需要实证研究。"霍雨浩故作严肃地说，但眼中的笑意出卖了他。
"那我们从今晚开始收集数据？"唐舞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快得像蜻蜓点水，却让霍雨浩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初步数据支持你的假设。"他低声说，然后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天台上，星光静静注视着这对相拥的恋人。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地上的星辰，而他们站在两个宇宙的交界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星空。
——————
三天后，唐氏集团总部。
唐舞桐穿着正式的西装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站在父亲唐三的办公室外深呼吸。这是她离家出走后第一次主动回来，手里紧握着霍雨浩准备的那份反收购方案。
"你可以不来的。"身边的霍雨浩轻声说，他今天也穿着正式西装，蓝眸中带着担忧，"我可以代表你递交方案。"
唐舞桐摇摇头，调整了一下后脑的蝴蝶发夹："不，这是我应该面对的。"她握住霍雨浩的手，"准备好了吗，搭档？”
霍雨浩点头，两人一起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唐三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锐利的目光先落在女儿身上，然后移向霍雨浩，眉头微微皱起。
"舞桐。"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爸爸。"唐舞桐的声音有些发抖，但站得笔直，"我带了一份解决方案来应对戴氏集团的收购。"
唐三的目光变得复杂："你知道了？"
"嗯，而且我知道更多。"唐舞桐走上前，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霍雨浩——戴浩的儿子设计的反收购方案。他站在我们这边。"
唐三震惊地看向霍雨浩，后者微微颔首："唐先生，我父亲的做法有违商业道德。这份方案可以为您争取时间重组资金链，而不必接受不利的收购条件。"
唐三缓缓坐下，开始翻阅文件。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从怀疑变为惊讶，最后是深思。
"这...相当精妙。"他最终承认，抬头看向霍雨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雨浩看了一眼唐舞桐，简短地回答："因为正确的事值得去做。"
唐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长叹一口气："舞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希望你回来吗？"
唐舞桐咬住下唇："为了联姻解决资金问题？"
"不。"唐三摇头，"是因为我看到了你在酒吧的那些创新饮品设计。你有我没有的商业敏感度和创造力。"他指了指文件，"就像这份方案，传统金融出身的我想不出这样的策略。"
唐舞桐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是说..."
"我是说，也许我错了。"唐三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关于你的职业选择，关于很多事。"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多年未做的动作——拥抱了女儿，"欢迎回家，舞桐。"
唐舞桐在父亲怀里僵了一秒，然后慢慢放松，回抱住他。霍雨浩站在一旁，安静地见证着这一幕。
当父女分开时，唐三已经恢复了商业巨子的冷静："现在，让我们详细讨论如何实施这个方案。霍先生，你确定要参与吗？这意味着与你父亲公开对立。"
霍雨浩点头："我准备好了。"
唐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比我想象的勇敢。"他转向女儿，"舞桐，你找到了一位难得的伙伴。"
唐舞桐握住霍雨浩的手，异色瞳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爸爸。我找到的是我的星辰。"
办公室外，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三人身上，仿佛为这个新的联盟加冕。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戴浩正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望着同样的阳光，浑然不知自己的计划即将遭遇怎样的抵抗。
故事才刚刚开始。
/
榆眠桉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