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太庙地宫的青铜门在双月照射下泛着血光。
云寄桑贴着门缝聆听,里面传来规律的滴水声,每七下一停顿,像是某种诡异的节拍。他回头看向裴雪宴,对方正用剑尖挑起地上一缕银白色的细丝——那是水银蒸汽冷凝后的痕迹。
"影子。"裴雪宴突然低声道,剑尖指向地面。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铜门上,本该是正常的身影却呈现出诡异的扭曲——云寄桑的影子心口有箭,裴雪宴的影子心口有花,与他们的实际纹路完全相反。
"果然如此。"云寄桑从怀中取出合体银铃,铃影投在门上,竟变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他小心地将银铃按在门缝处,铃铛突然自动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青铜门无声滑开,一股带着霉味的冷风扑面而来。门内是向下的阶梯,每一级都刻着乐律名称,但排列顺序完全错乱。
"《周礼》记载,太庙地宫有十二层,对应十二律吕。"云寄桑指尖拂过墙壁上的刻痕,"但这里的阶梯...是反的。"
裴雪宴剑尖挑起一缕飘散的水银蒸汽:"黄钟在下,应钟在上。"他忽然冷笑,"宇文老贼倒会玩花样。"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地宫。刚走下三级台阶,身后的青铜门就无声关闭。银铃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铃音在地宫狭窄的空间里不断反射,最终汇聚成《雪魄》中的一个特定段落。
"小心台阶。"云寄桑突然拉住裴雪宴,"第七级有机关。"
话音刚落,裴雪宴的靴尖已经触到第七级台阶边缘。石阶突然下陷三寸,两侧墙壁射出数十支泛着蓝光的细针。云寄桑袖中软剑如银蛇出洞,将毒针尽数击落。
"你怎么知道?"裴雪宴挑眉。
"银铃的回音。"云寄桑指向台阶上几乎不可见的刻痕,"第七级刻着'蕤宾',本该在第九位,现在反着来就是陷阱。"
随着深入,地宫的温度越来越低。墙壁上凝结的霜花形成古怪的图案,仔细看去,竟是一幅幅乐谱。云寄桑不时停下辨认,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是《乐经》失传的部分..."他轻声道,"记载着如何用音律操控人心的禁术。"
裴雪宴突然按住他肩膀。前方转角处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贴墙隐蔽。四名戴着青铜面具的守卫走过,面具上统一刻着"箭贯半月"的标记。
"祭品还没到?"为首的守卫声音沙哑。
"太师说子时必现..."另一人回答。
脚步声渐远后,裴雪宴眼中杀意骤现:"看来我们很受欢迎。"
云寄桑却盯着守卫消失的方向:"他们的影子...是正的。"
果然,在转角处的火把照射下,守卫们的影子与本体动作完全一致。这与地宫入口处"影子是反的"这一现象形成鲜明对比。
"有意思。"裴雪宴剑尖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我们走过的路都是反的,他们走的却是正的..."
"阴阳双宫。"云寄桑突然明白过来,"太庙地宫分阴阳两面,我们走的是'阴宫',影子才会反;他们走的是'阳宫',所以正常。"
裴雪宴眼中精光一闪:"那祭坛应该在..."
"阴阳交界处。"云寄桑指向银铃,它现在悬浮在掌心上方,铃舌指向右侧墙壁,"穿过去。"
两人找到一处刻满音符的墙壁。云寄桑按银铃震动的频率依次按下七个音符,墙壁无声旋转,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摆着青铜祭坛,坛上放着卷竹简——正是《乐经》残卷!
石室顶部镶嵌着双月形状的水晶,将外界月光折射成血红色。更诡异的是,祭坛四周站着十二名青铜面具人,每人腰间都系着银铃,与他们手中的合体银铃形制相似。
"琴心与剑魄终于到了。"祭坛后转出一位紫袍老者,脸上戴着比其他人都精致的青铜面具,面具额头处嵌着颗蓝宝石,"老夫恭候多时。"
宇文弘的声音像钝刀刮骨,听得人浑身不适。他抬手示意,十二名面具人同时摇动银铃。刺耳的铃声中,云寄桑和裴雪宴身上的霜纹突然暴起,皮肤下浮现出蓝光流动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