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卫的出现像一群突然降世的乌鸦。
他们从峡谷两侧的峭壁滑降而下,黑衣在夜色中几乎隐形,唯有手中特制的铜鼓在碰撞时发出沉闷声响。那声音古怪至极,每一声都像砸在人心口,震得云寄桑腕间青纹突突直跳。
"捂住耳朵!"裴雪宴挥剑斩断一根偷袭的套索,"鼓声能扰乱心神!"
云寄桑却怔怔望着那些铜鼓——鼓面刻着"双月交弓"的标记,与圣上玉佩上的纹样一模一样。这些果然是直属于皇帝的秘密部队,传说中每个黑羽卫都经过禁术改造,不知疼痛,不死不休。
"交出月魄,留你们全尸。"为首的黑羽卫统领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铁器。他脸上罩着青铜面具,眼洞处泛着诡异的红光。
裴雪宴将云寄桑护在身后:"想要?自己来拿!"
统领一挥手,十几个黑羽卫同时敲响铜鼓。沉闷的声波如实质般撞来,裴雪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云寄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怀中的玉珠却突然发烫,一股寒气自心口爆发!
"咔嚓——"
以云寄桑为中心,霜迅速蔓延开来。最先冲上来的几个黑羽卫瞬间被冻成冰雕,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僵在原地。后面的追兵来不及刹住脚步,接二连三撞上冰雕,碎成一地冰渣。
"走!"云寄桑拉住裴雪宴跃上马背,"往河那边!"
玉珠的寒气仍在肆虐,所过之处草木皆冰。骏马在结冰的河面上狂奔,蹄下溅起细碎冰晶。裴雪宴回头望去,只见整条河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黑羽卫的追兵被一道突然崛起的冰墙拦住。
"你..."裴雪宴刚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云寄桑脸上的青纹已经蔓延到眼角,皮肤下蓝光流转,美得妖异又可怕。
云寄桑却仿佛耗尽了力气,软软倒在他怀里:"只能...撑一刻钟..."话音未落,人已昏死过去。
裴雪宴策马狂奔,直到确认甩开追兵才敢停下。这是一处隐蔽的河湾,冰层较薄,可以听见底下潺潺水声。他将云寄桑抱下马,触手一片冰凉,心跳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阿桑!醒醒!"裴雪宴徒劳地搓着他冰冷的手,想起苏衍之说过青桑血脉觉醒时需要大量热量。他一咬牙,割开自己手腕,将温热的血液滴入云寄桑口中。
鲜血触及唇瓣的瞬间,云寄桑突然睁眼——瞳孔完全变成了青蓝色!他猛地抓住裴雪宴流血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裴雪宴忍痛不动,任由他汲取血液。渐渐地,云寄桑眼中的青蓝色褪去,呼吸也平稳下来。
"够了..."云寄桑虚弱地松开手,指尖轻抚裴雪宴腕间伤口,"会死的..."
裴雪宴反握住他冰凉的手指:"血誓既立,生死同命。"
两人在冰面上相拥,远处传来黑羽卫凿冰的沉闷声响。云寄桑忽然低声问:"如果...我真的变成怪物呢?"
"那就一起做怪物。"裴雪宴吻了吻他发顶,"反正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云寄桑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涌入脑海的画面打断——那是他遗忘多年的童年记忆:北疆军营里,七岁的他笨拙地用草叶编蚂蚱,八岁的裴雪宴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编好的蚂蚱被郑重其事地放在小裴雪宴掌心,两个孩子笑得像两轮小太阳...
"想起来了?"裴雪宴声音带着笑,"那蚂蚱我现在还收着呢。"
云寄桑眼眶发热。原来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在血脉与阴谋之前就已经种下。
冰墙破裂声打断了温情时刻。黑羽卫竟然用人命填出了一条路!裴雪宴扶起云寄桑正要上马,却见前方雪尘滚滚——月隐派来的北狄骑兵到了!
与此同时,后方也响起马蹄声,三皇子亲自率领的金吾卫精锐包抄而来!两人被夹在中间,前有北狄,后有追兵,真正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