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烈日将古潼京的盐碱地晒得泛着白光,黎簇攥着半张残破的地图,喉咙里像塞了团滚烫的沙子。苏万背着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跟在后面,杨好则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起伏的雅丹地貌,腰间别着的匕首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
“那是什么!”苏万突然指着远处沙丘大喊。三个人影从沙雾中浮现,为首的身影戴着宽檐帽,黑色风衣下摆沾满尘土——是吴邪。黎簇心脏猛地跳动,拔腿狂奔:“你没事!”他声音里带着破音的惊喜,却在看清吴邪身后那人时骤然停顿。
苍白如纸的面容,额间火焰状刺青若隐若现,那人倚着青铜长棍,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恭喜你,成长了,还带着朋友一起来了。”张敛尘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却让黎簇后颈的伤疤隐隐发烫——那是在沙漠里被蛇群袭击留下的印记
黎簇快速向两人介绍了苏万和杨好,吴邪只是淡淡点头,目光始终盯着远处起伏的沙丘:“接下来,你有三天时间。我要你活过这三天,三天之后会有一群人过来,我要你加入他们。”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早已算准一切。
“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吗?”黎簇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不安。
“我也有自己的任务。”吴邪望向远处的戈壁,那里隐约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
等黎簇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沙丘后,吴邪转身看向张敛尘。后者苦笑着摇头:“小天真,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的状态可能连你都比不上。”。
吴邪抬头,目光掠过对方隐隐发颤的指尖——那是巴乃中毒后留下的旧疾。七年沉睡与三年休养终究没能抹去创伤,张敛尘抬手遮挡咳在掌心的血,指节泛着病态的青灰。
吴邪沉默片刻,沉声道:“好,那你小心一点,汪家那些人......”
“放心啦,我有分寸的,张海客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张敛尘拍了拍吴邪的肩膀,转身走进滚烫的风沙中,斗篷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很快便消失不见。
2014年7月12日,地下工程深处弥漫着腐臭的气息。黎簇蜷缩在坍塌的甬道里,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猛地回头,只见一条鸡冠蛇吐着信子逼近。在蛇牙刺入皮肤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他的脑海——吴邪在密室里绘制的作战图、汪家基地的详细布局,还有那句冰冷的“必要时,牺牲一切”。
等他再次醒来时,眼前是汪家成员警惕的面孔。黎簇摸了摸口袋里吴邪塞给他的青铜碎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踏入了敌人的心脏。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墨脱,吴邪盯着卫星电话上最后一条信息:“张敛尘失联”。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为2014年7月20日。他捏碎手机,望着漫天繁星,想起张敛尘临走时那苍白却坚定的笑容。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是张海杏带着张家死士前来支援。
“我们该行动了。”吴邪握紧腰间的鬼玺,青铜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他知道,离十年之约只剩不到半年,而汪家的围剿网正在收紧。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完成那个和张起灵的约定,哪怕要踏过无数鲜血与阴谋。
黑暗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汪家基地的实验室内,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刺得黎簇鼻腔发疼。他被铁链锁在墙角,眼睁睁看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抬着张敛尘进来——那人双目紧闭,额间的火焰刺青黯淡无光,像是真的睡着了,却在被放上实验台的瞬间,指尖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开始吧。”为首的灰发男人推了推眼镜,针管里暗绿色的费洛蒙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针头刺入张敛尘脖颈的刹那,黎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注射剂推进的瞬间,张敛尘的身体猛地弓起,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他喉间发出破碎的呻吟,额角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蚯蚓,古老的话语混杂着气音从牙缝里挤出,含混不清却带着千钧重压:“青铜……门……血祭……”
“记录:实验体B7出现剧烈生理反应,语言系统激活古汉语分支。”灰发男人的钢笔在记录板上沙沙作响。黎簇看着张敛尘因痛苦而蜷缩的身体,突然想起黑眼镜在沙漠里说过的话——“能读取费洛蒙的人少之又少,吴邪算一个,你是第三个,至于第一个……”
第一个能读取费洛蒙的人,原来就是张敛尘。
实验台的金属栏杆被张敛尘攥出深深的指痕,他的身体剧烈抽搐,像是正被拖入某个恐怖的记忆深渊。黎簇看见他眼角渗出暗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滴在白色的实验台上,洇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快住手!他会承受不住的!”黎簇猛地挣扎,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你们这群疯子!快停下!”
回应他的只有仪器运转的蜂鸣声。突然,张敛尘的身体僵直了一瞬,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滴滴滴滴滴滴——滴——”心率曲线陡降成一条直线。
“不!”黎簇用尽全力撞向铁链,腕骨传来剧痛,却在瞬间挣断了锈蚀的锁扣。他扑到实验台前,抓住张敛尘冰凉的手:“喂!喂!你不能死!你不是和吴邪答应过我要带我回家吗?啊?你醒醒!”
他的指尖刚触到张敛尘的瞬间,那人的睫毛突然颤抖了一下,用极微弱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小……官……”
“抓住他!”灰发男人厉声喝道。几个黑衣人冲上来,将黎簇狠狠按在地上。他看着张敛尘被他们用担架抬走,白色的被单盖住了那人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下颌线。
“你们要带他去哪?!”黎簇嘶吼着,被人捂住口鼻拖出实验室。走廊尽头的灯光惨白,照见墙上模糊的血手印——那是张敛尘被拖走时,指尖在墙面划出的痕迹,像一道未写完的符咒。
铁门重重关上的瞬间,黎簇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想起吴邪说过的“三天之约”,想起张敛尘临别时那句“我有分寸”,突然明白这场赌局从来都不是公平的——有人早在入局时,就把自己当成了献祭的棋子。
而他,必须带着这枚棋子留下的线索,从汪家的铁笼里咬出一条生路。手腕上被铁链磨出的伤口还在渗血,黎簇用舌尖舔了舔血腥味,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张敛尘,吴邪,你们等着,我会把消息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