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动剑柄机关,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用埋在地脉里的火药同归于尽。”
张极握剑的手剧烈颤抖。父亲最后一封家书里夹着的野梅枝,原来不是思乡,是暗喻“埋火”之计。
那些说父亲通敌的流言,竟是帝王亲手泼的脏水。
“为何告诉我这些?”剑锋抵上张泽禹咽喉。
“因为令尊的火药,”张泽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烧伤宛如梅枝,“是用我张家的商队运进北疆的。”
他屈指弹开剑尖,露出腰间暗藏的玄铁令牌——御史台最高级别的“玄鹤令”。
暗河突然传来轰鸣,追兵的火把照亮水幕。
张泽禹拽着张极跃入突然出现的密道,湿透的衣袖翻卷时,露出腕间与张极一模一样的血契咒文。
“同尘同辉,生死同命。”他在疾驰中咬破张极指尖,将两人的血抹在咒文上,“从你接下虎符那刻,这咒便成了。”
密道尽头豁然开朗,月光透过琉璃穹顶洒在白玉棺椁上。张极的银镯突然脱手飞去,正正嵌进棺盖凹槽。
当棺盖移开的刹那,他看见躺在冰玉上的女子——那与他七分相似的眉眼,分明是母亲十六岁时的模样。
“苏氏女,永隆元年入钦天监,掌河图秘术。”张泽禹抚过棺中泛黄的婚书,“她本该是我的...”
轰隆一声巨响打断话语,右相嫡女赵清沅的箭矢穿透琉璃顶。
张泽禹旋身将张极护在身下,肩胛顿时绽开血花。
他染血的手按在棺中女子心口,整座地宫突然开始倾斜。
“抓紧我!”张泽禹在坍塌声中大笑,“带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同舟共济!”
白玉棺腾空而起,化作轻舟浮现在护城河上。
追兵的火箭映亮夜空,张极望着怀中渐冷的躯体,突然咬破手腕将血喂进对方口中。
血契咒文爆出红光,张泽禹心口的箭伤竟开始愈合。
“御史大人这是要以身相许?”
张泽禹苍白的唇染上血色,指尖拂过张极滚动的喉结,“别忘了,我们的命...咳咳...早就绑在一起了。”
远处钟楼突然传来九声丧钟,皇宫方向升起血色狼烟。
张极怀中的玄铁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暗红的篆文——正是父亲战死那日,北疆天际出现的血色天书。
护城河上的火光照亮了张极瞳孔中跳动的血焰,怀中人渐冷的体温与腕间灼烧的咒印撕扯着他的理智。
张泽禹心口渗出的血浸透玄铁剑,剑身北狄文如活物般游动,竟在河面映出漠北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是皇陵方向。
“抱紧了。”
张泽禹忽然扣住他的后颈,染血的手指在星图某处重重一点。
白玉棺轰然碎裂,万千冰晶裹着两人沉入水底,追兵的火箭在触及水面的刹那凝成冰棱。
水下竟藏着条青铜甬道,壁画上戴九尾狐面具的祭司正在举行血祭。
张极的银镯突然嵌入壁画凹槽,暗门开启的瞬间,浓重的药香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三千琉璃瓶中浸泡着婴儿骸骨,瓶身贴着“永隆三年霜降·卯时三刻”的朱砂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