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闭合的轰鸣声还在耳畔震颤,张极的后背已抵上冰壁。
寒霜顺着青砖缝隙爬上靴底,他握着青铜钥匙的掌心渗出冷汗——前方蜿蜒的冰阶尽头,隐约传来青铜鼎沸的声响,混着铁链拖过血水的黏腻。
“喀嚓。”
冰阶突然碎裂,张极翻身滚入暗室时,腕间同辉咒骤然灼烧。
借着咒印微光,他看见整面冰墙上嵌满琉璃盏,每盏灯芯都封着一枚凝固的血珠——血珠里裹着细如发丝的蛊虫,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蠕动。
“御史大人来得比卦象迟了三刻。”
沙哑嗓音自头顶传来,张极剑锋劈开的蛛网后,童禹坤腐烂的半张脸悬在青铜链上。
他仅剩的右眼珠连着神经垂在颧骨处,瞳孔里映出张泽禹被铁钩穿透琵琶骨的场景:“七星咒印剥离时,双子星的血可比狼首刀更利…”
剑锋穿透童禹坤左眼的刹那,整间暗室突然颠倒。
张极坠入冰水时,腕间咒印突然迸发金光,照出水面下纵横交错的青铜卦签——每根签文都刺穿着婴儿骸骨,拼出的北狄文正是当年炼蛊窟墙上的《噬魂咒》。
水底伸出无数苍白的手。
张极挥剑斩断第三只鬼手时,忽然瞥见某具骸骨腕间的银铃——铃铛刻着歪斜的“禹”字,正是七岁那年他亲手系在张泽禹脚踝的禁步。
记忆如裂冰刺痛颅脑:隆冬的炼蛊窟里,张泽禹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老太监将烧红的七星烙铁按向他心口。暗处的自己攥紧偷来的匕首,却在听见那声闷哼时失手划破掌心…
“哗啦!”
张极破水而出,迎面撞上冰雕的北斗阵。阵眼处的青铜柱捆着昏迷的张泽禹,他苍白的胸膛裸露在外,心口七星咒印正被冰锥缓缓挑破。
暗红的血顺着冰锥纹路流入下方铜盆,盆中血水竟凝成边防图的轮廓!“别动。”
国师的声音自阵外传来,他手中铜铃摇出送葬的节奏:“御史大人可知,这七星血绘制的边防图,需活剖双子星的心头肉做引?”
张极的剑风劈碎三盏琉璃灯,灯油遇血燃起幽蓝火焰。火光中,他看见张泽禹睫毛颤动,沾血的唇无声翕动——是幼时被困皇陵那夜,两人隔着石墙互传讯息的唇语。
“玉珏碎…当归位…”
张极瞳孔骤缩,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左肩。剧痛让同辉咒爆出炽白光芒,七星阵的冰锥在这强光中齐声炸裂。
张泽禹如折翼鹤般跌落祭坛,被张极接住的瞬间,指尖狠狠掐进他渗血的伤口:“谁让你用同辉咒…”冰
窟顶部落下雪尘,张泽禹后腰抵在青铜鼎边缘喘息。
他撕开染血的衣襟,心口咒印边缘已泛起青紫——冰锥淬着能腐蚀咒印的蛊毒,此刻正顺着血脉往肺腑钻。
“吞了。”
张极捏着药丸抵到他唇边,却换来一声嗤笑:“御史大人这救命的习惯,倒是和当年一样惹人厌。”
话虽冷厉,喉结滚动时却咽下药丸,舌尖无意识擦过对方指尖。
苦艾香突然浓烈。张极看着眼前人苍白的脖颈,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场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