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中有人彻夜用苦艾汁为他降温，晨光里只瞥见一抹淡青衣角——如今那衣角的主人正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呼吸间全是血锈气。
“当年在炼蛊窟…”张泽禹突然咳出黑血，指尖却死死扣住张极手腕，“你明明有机会杀我。”
冰壁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张极的拇指无意识摩挲他腕间旧疤：“我若说那夜的袖箭…”
话未说完，青铜鼎突然迸裂。
国师腐烂的手穿透冰雾，指尖青铜指甲直插张泽禹天灵盖。
张极旋身将人护在怀中的刹那，三根浸毒的冰锥贯穿他右肩——正是当年张泽禹替他挡箭的位置。
血溅在冰面凝成卦象，张泽禹突然翻身将张极压倒在地。
他染血的后背挡住第二波冰锥，掌心却按着对方伤口迫出毒血：“七星阵的生门在坎水位，带我移过去！”
剧痛让视线模糊，张极却精准辨出冰窟裂缝间的月光。
他揽紧怀中人滚向生门时，张泽禹的唇擦过他耳垂：“青铜钥匙…插进兑位冰缝…”
钥匙转动的声音如凤鸣清越。
月光突然化作实体流淌进来，照出冰窟外连绵的烽火台——北狄狼旗在百里外翻卷，而他们立足之处，竟是边关最高的瞭望塔顶！
“这才是真正的边防图。”
张泽禹扯开浸血的里衣，心口咒印在月光下投射出立体城防。
他抓着张极的手按向自己胸膛，让那些经络般的金线爬上对方指尖：“当年他们换我命格，却不知七星血天生能绘山河…”
张极的掌心贴着他心跳，突然将人拽近半寸：“在炼蛊窟那三年，你如何…”
“靠想着某人的苦艾香。”
张泽禹笑着咳血，指尖划过他颈侧旧疤，“想着这张脸若被蛊虫啃食，该多可惜。”
烽火突然被暴雪吞没。
张泽禹体温急速流失，唇色渐渐染上青灰。
张极撕下袖袍裹住他心口，却在系结时触到暗袋里的硬物——半块风干的桂花糕，用油纸包得方正，正是那日长街他强塞过去的。
“御史大人这哄孩童的手段…”张泽禹气息渐弱，却仍勾着讥诮的笑，“留着哄…”
未尽的话语被吞进突如其来的吻。
张极咬破舌尖将心头血渡过去，同辉咒在相贴的唇齿间迸发金芒。
七星咒印突然浮空重组，化作流光没入两人心口——这才是真正的换命之术，以情为祭，逆天改契。
冰窟在轰鸣中坍塌，张泽禹在坠落中扯开张极的衣襟。
两道咒印在心口拼出完整星图，他染血的指尖抚过对方锁骨下的箭疤：“十二岁那箭若偏三寸…”
“你早该让我偿命。”张极攥住他手腕按在冰壁，眼底翻涌着二十年的风雪。
三百里外的祭坛上，国师看着碎裂的命盘发出厉笑。
冰棺中的替身尸突然睁眼，与张极如出一辙的面容露出妖异笑容——真正的棋局，此刻才在鲜血与月光中铺开。
边关的沙暴卷着狼嚎扑向城楼时，张泽禹正用染血的绷带缠紧张极渗血的箭伤。
破庙残破的窗棂外，三百铁骑举着的火把映亮夜空——那些将士铠甲心口处，赫然烙着与张极面容相同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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