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布洛黛薇的伤口愈合良好,已经能够灵活地转动脑袋和轻轻扑扇翅膀。齐沫小心翼翼地把它安置在一个铺了软布的宽敞篮子里,再次踏入了那条幽深曲折的巷弄。这一次,她的心情远比上次更加复杂,除了对神秘占卜师的敬畏,还掺杂了那一瞥之后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悸动。
那个沉默的侍从仿佛早已料到她的到来,无声地打开门,引她入内。房间里的气息依旧,昏暗、静谧,带着那股独特的檀香。深紫色的帘幕依旧低垂,隔绝着内外两个世界。
齐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低着头,双手捧着篮子,恭敬地向前走了几步。
“伊莱先生,”她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把布洛黛薇送回来了。它恢复得很好,伤口已经结痂,精神也很不错。”
帘幕后面传来低沉平稳的回应:“有劳你了,齐沫小姐。”
“这是我应该做的。”齐沫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帘幕。她小心地向前又迈了一小步,准备将篮子放在帘幕前那张空着的软椅上,完成交接。
然而,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保持礼仪和手中的篮子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与帘幕之间,地面有一个非常轻微的、几乎与周围地砖同色的低矮台阶,那是为了区隔空间而设的。
她的脚尖毫无防备地撞上了那个突起的边缘!
“呀!”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齐沫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向前扑倒!手中的篮子脱手飞出,里面的布洛黛薇受惊地咕噜了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齐沫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预想中摔倒在地的疼痛并未传来——
相反,她撞进了一个带着清冽淡香的、温热而坚实的怀抱里。
帘幕因为她跌倒的冲力而被带得晃动起来。她的脸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热和微微的震动。一只手臂有力地环住了她的后背,稳住了她倾倒的身形,而另一只手……似乎为了更稳固地扶住她,恰好按在了她的腰侧,甚至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仿佛在确认什么,又或是单纯的安抚。
时间仿佛凝固了。
齐沫完全僵住了,鼻尖萦绕着那股清冷的、类似雪松与古老书卷混合的独特香气。她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胸膛轻微的起伏,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
下一秒,无边的恐慌瞬间淹没了那极其短暂的、几乎被忽略的异样触感。
完了完了完了!我不仅撞破了帘幕,还直接扑到了占卜师身上?!冲撞!大不敬!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用神秘的力量惩罚我?!
极度的羞窘和害怕让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从那个怀抱里弹起来,踉跄着后退两步,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耳朵根都烧透了。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对方此刻的表情(如果能看到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鞠躬道歉,声音因为慌乱而带上了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伊莱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看到那个台阶!对不起冲撞了您!非常抱歉!”
她语无伦次,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道歉的同时,她眼角余光瞥见布洛黛薇的篮子稳稳地落在旁边的软椅上,里面的猫头鹰正好奇地歪头看着这边,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没摔到伤员。
道完歉,她一秒也不敢多待,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她无比尴尬和害怕的地方,转身就要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出去。
“等等。”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叫住了她。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齐沫的脚步瞬间被钉在了原地,背对着帘幕,身体僵硬,内心一片哀嚎:果然……还是要被问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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