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沫听到伊莱那句近乎宣判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委屈和害怕瞬间涌上心头，鼻尖一酸，眼眶立刻就红了。
明明……明明是他命令她睁眼的啊！
这句话在她舌尖滚了又滚，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最终对上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苍蓝色眼眸时，所有的勇气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本能的畏惧。她死死咬住下唇，把所有的委屈和辩驳都咽了回去，纤瘦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最终只能深深地垂下头，用带着细微哭腔的声音顺从地道歉：“对、对不起……伊莱先生……是我冒犯了……请您……请您吩咐……”
看到她这副快要被吓哭却又强忍着不敢反抗的模样，伊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但那抹掌控一切的幽深并未散去。他松开了一直揽在她腰间的手，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一个必要的意外。
“以后，每周抽出三天，放学后过来。”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替我处理一些杂事。”
具体是什么杂事？他其实并没想好。或许只是需要她待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或许是想观察这个能让他“眼睛”依赖、又能让他心绪微澜的女孩究竟有何特别。总之，她需要来。
听到只是来做杂事，齐沫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点，至少不是她想象中那些可怕的事情。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承下来，只想立刻结束这场令人窒息的对话：“是！我明白了！我会准时来的！那……那我今天先走了？”
得到伊莱一个轻微的颔首默许后，齐沫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发软地、同手同脚地快速转身，逃离了这个让她心跳失控的房间。她跑得太急太慌，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左耳上那枚小巧的、珍珠材质的耳钉在转身时被自己的衣领勾了一下，悄然脱落，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直到冲出那扇沉重的木门，呼吸到外面微凉的空气，齐沫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脸颊依旧滚烫，心有余悸。
等等……每周三天？今天已经是周四了？那岂不是意味着……明天周五、后天周六、大后天周日……她这周剩下的三天全都要来？！
这个认知让她眼前再次一黑，感觉人生已经一片灰暗。得罪了这样一位神秘莫测、能力非凡的大人物，她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条命可以耗。但万幸的是，他所谓的“代价”目前看来只是让她来做工……但愿只是端茶送水之类的普通杂役，千万不要是什么过分诡异的事情……她抱着这点微弱的希望，惴惴不安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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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伊莱并没有立刻起身。他的目光落在门口地毯上那一点微小的、闪烁着柔和光泽的东西上。
他缓步走过去，弯腰，修长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捻起了那枚掉落的小巧珍珠耳钉。它还很新，样式简单干净，带着少女特有的清新感。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属于主人的温热和若有似无的香气。
伊莱将耳钉托在掌心，近乎痴迷地凝视着。苍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对她仓惶逃离的不悦，有对她顺从答应的满意，更有一种……仿佛捕获了属于她的某种私密之物的、隐秘的占有欲在无声滋长。
最后，他缓缓地将那枚微凉的、带着她气息的耳钉抵在自己淡色的唇瓣上，落下了一个极其轻柔却意味不明的吻。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高冷自持形象截然相反的偏执与轻薄。
已经逃离的齐沫，自然不会知道那位令人敬畏的占卜师大人，会对她遗落的一枚小小耳钉，做出如此逾越而充满占有意味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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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学后，齐沫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再次踏入了那条幽深的巷子。她紧张地攥着书包带子，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今天会被要求做什么。
进门后，她发现厅内似乎刚结束一场占卜。一位看起来颇有年纪、衣着体面的老妇人正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却异常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忧虑、恐惧甚至是一丝绝望，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预言。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门口的齐沫，失魂落魄地匆匆离开了。
齐沫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那位占卜师大人，果然拥有着能轻易决定他人心情甚至命运的能力……这让她更加畏惧。
侍从无声地示意她可以进去了。齐沫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走进房间。
帘幕依旧低垂，后面传来伊莱清冷的声音：“进来。”
齐沫一愣，进去？掀开帘子进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地掀开了那道厚重的深紫色绒布，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帘幕后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要简洁，一张宽大的深色木桌，上面摆放着水晶球、塔罗牌和一些她看不懂的器具，后面铺着柔软的地毯。伊莱·克拉克就端坐在桌后的软垫上。
他已经重新戴上了那副遮掩面容的宽大兜帽和皮质眼罩，恢复了往日那个完全神秘、不可窥探的“先知”模样。仿佛昨天那个摘下眼罩、拥有惊人容貌和强势气息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跪坐在旁边。”他命令道，声音透过眼罩传来，显得有些闷，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齐沫不敢违抗，依言在他身侧下方的地毯上规规矩矩地跪坐好，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倒茶。”他指了指桌上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紫砂小壶和一个精致的品茗杯。
原来真的是来端茶送水的……齐沫稍微松了口气，连忙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壶，屏住呼吸，将微烫的茶水缓缓注入杯中。她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极力保持平稳，生怕洒出一滴。
过程中，她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悄悄瞟向身边那个被兜帽和眼罩严密包裹的侧影。虽然此刻什么都看不到，但昨天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张俊美却冷冽的容颜，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下颌的线条，淡色的薄唇……距离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香气，这让她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脸颊微微发热，倒茶的动作也有些出神。
“专心。”
冰冷无波的两个字突然响起，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齐沫。她手一抖，几滴茶水溅到了桌面上，吓得她赶紧放下茶壶，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伊莱先生！我走神了！”
伊莱没有转头，也没有责备，只是淡淡道：“没有下次。”
“是……”齐沫低下头，再也不敢胡思乱想，努力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茶壶和杯子上，内心却更加忐忑不安。这才第一天，她就差点搞砸了……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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