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沫狠下心转过身,背对着安德鲁,紧紧闭上眼,试图将那句奇怪的“你罚我吧”和他当时的神情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太奇怪了……那种话……那种眼神……
然而,黑暗中,感官反而变得更加敏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像实质一样落在她的背上,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哀伤,沉重得让她无法忽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睡意却迟迟不肯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齐沫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她悄悄地、试探性地转过身,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离开或者至少坐下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安德鲁竟然还站在原地,就在床边,一步未曾移动。他低垂着头,发丝无力地耷拉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神,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齐沫清楚地看到,他那双暗淡的眼眸此刻湿润通红,像被水洗过的玻璃珠,里面盛满了未干的泪水和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与卑微的祈求。
他就那样看着她,一言不发,却比任何哭诉都更让人心头发酸。
齐沫“……”
齐沫看着他那双湿漉漉、写满了“快惩罚我”的眼睛,脑子里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竟然觉得这样的安德鲁有点……可怜又可爱。
她彻底没招了,认命般地坐起身,朝他轻轻招了招手。
安德鲁眸子瞬间亮起微光,像是看到了希望,立刻乖顺地走到床边。
齐沫看着他这副任君处置的模样,试探性地、带着点无奈地问道:
齐沫“真要我罚你……?”
安德鲁用力点头,眼神无比认真:
安德鲁·克雷斯“不然……我会愧疚很久。”
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鼻音。
齐沫看着他这副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齐沫“那你陪我睡觉吧。”
安德鲁·克雷斯“……”
安德鲁像是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愣了好几秒。
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所谓的“惩罚”是什么时,苍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他还没完全消化这个指令,就被齐沫拉着胳膊拽上了床,扯过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盖住。
齐沫“我睡不着,”
齐沫背对着他躺下,声音带着故作严肃的困意,
齐沫“你不准动,不能吵醒我。这就是惩罚。”
安德鲁僵硬地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像根笔直的木棍,只有眼珠小心翼翼地转向她的方向,听话地点头。
但那双刚刚还亮起的眼眸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失望?
齐沫背对着他,假装没看懂他那一闪而过的失望,闭上眼睛,努力忽略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和几乎能听到的、过快的心跳声。
油灯的光芒将两人并排躺着的影子投在墙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又微妙的“惩罚”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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