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骑士、愚人金番外
含强制、一点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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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沫合上最后一份实验报告,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微嗡鸣,以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这座城市似乎总是多雨,潮湿的气息无孔不入。
“齐助理,数据核对完了?”低沉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齐沫微微一怔,转过身。阿尔瓦·洛伦兹教授正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一身严谨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带着惯有的威严。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山,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
“是的,教授。刚做完,误差都在允许范围内。”齐沫恭敬地回答,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作为阿尔瓦的科研助理,她对他始终怀有一份敬畏。他学识渊博,要求严格,但从不苛责,只是那种无形的压力总让她不敢松懈。
阿尔瓦走近,拿起报告快速浏览了一遍,微微颔首。“做得不错。时间不早了,雨势不小,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您了,教授,我……”齐沫下意识想拒绝。和阿尔瓦单独相处,总让她有些莫名的紧张,不仅仅因为他是上级。
“顺路。”阿尔瓦的语气不容置疑,已经拿起了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和雨伞。他的态度总是这样,淡淡的,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度。
齐沫只好跟上。雨夜的城市霓虹模糊,车内弥漫着阿尔瓦身上淡淡的、类似旧书和冷冽雪松的气息,安静得让人屏息。
车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阿尔瓦的目光掠过她放在膝上的手,忽然开口:“手上的淤青,怎么回事?”
齐沫下意识地把手缩回袖口一点。那是昨天……不小心在旧物仓库搬资料时磕到的。“没什么,不小心碰了一下。”她低声说。
阿尔瓦沉默了几秒,就在齐沫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他却淡淡道:“实验室有药箱,明天记得处理。我的助理,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他的关心总是这样迂回而克制,带着公事公办的色彩,却又能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齐沫的心轻轻一跳,低声应道:“……谢谢教授。”
车子最终停在她公寓楼下。齐沫道谢下车,阿尔瓦却降下了车窗。“明天上午的组会,材料准备充分些。理查德博士也会列席。”
听到这个名字,齐沫的心下意识地一紧。“……好的,教授。”
阿尔瓦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车窗升起,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入雨幕。
齐沫转身走向公寓大门,轻轻呼出一口气。和阿尔瓦相处,就像在解一道极其复杂的物理题,每一步都需要谨慎,却又能感受到探索未知的吸引力。
就在她拿出钥匙,即将推开玻璃门时,一只冰冷而带着湿气的手忽然从旁边伸来,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势。
齐沫吓得几乎叫出声,猛地转头。
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懒洋洋地倚着墙。微微沾染湿意的头发黏在额角,几缕碎发下,那双眼睛像某种盯上猎物的野兽,闪烁着危险而玩味的光。他穿着沾了泥点和锈迹的工装裤和黑色背心,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上面有些新鲜的划痕和旧疤。
是坎贝尔。附近那片废弃工业区的人常叫他“愚人金”,他就像那个代号一样,带着一种粗粝的、具有欺骗性的危险质感。
“回来这么晚?”坎贝尔勾起嘴角,笑容痞气,手指却暧昧地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那里正是刚才阿尔瓦目光掠过的地方。“害我等了好久。”
“坎贝尔!你放开!”齐沫试图挣脱,心跳得飞快,一半是惊吓,一半是别的。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复杂难言,他曾是她短暂租住在那片旧厂区公寓时的邻居,纠缠不清,像甩不掉的影子。
“放开?”坎贝尔低笑,非但没放,反而就着湿冷的雨水气息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我留下的印记,好像淡了?嗯?”
他指的是她颈侧一个极淡的、快要消失的咬痕,是上次他把她堵在巷口时留下的。他说那是标记,他看上的,就是他的。
齐沫脸颊发热,偏头躲闪。“你胡说八道什么!”
“嘴硬。”坎贝尔嗤笑,另一只手却忽然抬起,冰凉的指尖划过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烫的锁骨皮肤,“那就换个新的地方。这里怎么样?”他的眼神暗沉,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你……你别乱来!”齐沫又慌又气。
“怕什么?”坎贝尔欣赏着她的慌乱,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窝,“又不会真的弄疼你……只是让某些人知道,你是谁的人。”他的唇即将落下那一刻,却忽然停住,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望向公寓楼上的某个窗口,眼神瞬间变得挑衅而冰冷。
齐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沉——那是她公寓的窗口,窗帘似乎动了一下。
坎贝尔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齐沫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邪气,他飞快地在她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微红的齿印。
“好了,标记完成。”他满意地舔了舔唇角,像只餍足的野兽,终于松开了她。“上去吧,我的小沫沫。晚安。”
齐沫捂着发烫刺痛的锁骨,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公寓楼。
直到走进电梯,她的心跳依旧无法平复。坎贝尔的气息,那种混合着铁锈、雨水和野性的危险感觉,仿佛还缠绕在身边。他总是这样,强势地闯入她的空间,留下无法忽视的痕迹。
电梯到达所在楼层。齐沫走出,楼道里的声控灯似乎坏了,一片昏暗。她摸索着走向自己的房门,心里有些发毛。
钥匙刚插进锁孔,一个温和得近乎阴柔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齐小姐,你回来了。”
“啊!”齐沫这次真的被吓得惊叫出声,猛地转身,后背紧紧贴住了冰冷的房门。
理查德·斯特林就站在她面前,几乎贴着她。他穿着熨帖的白色衬衫和西装马甲,一丝不苟,深色的半长发束在脑后,俊美的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的微笑。他是大学里新来的艺术史博士,就住在她隔壁。
但齐沫怕他。远比怕直白危险的坎贝尔更怕他。
他的笑容完美,眼神却像潮湿的、不见光的苔藓,阴郁而黏腻,紧紧缠绕着她。
“理查德……博士?您、您怎么在这里?”齐沫的声音有些发抖。她记得阿尔瓦说明天组会他才会出现。
“听到楼下似乎有动静,担心是你回来了遇到麻烦。”理查德微笑着,目光却像细腻的蛛网,细细密密地扫过她的脸,最后落在她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捂着锁骨的手上。“看来确实遇到了点‘麻烦’?”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齐沫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
“没、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
理查德向前微微倾身,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类似古龙水和某种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气息。他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捂着锁骨的手指。
“真的吗?”他轻声细语,如同情人间的呢喃,眼神却偏执得让人窒息,“可是,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了……”
他的手指冰冷,即使隔着手套,那种触感也让齐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起之前偶然看到的,他房间里那些关于她的、细致到可怕的“收藏”——她用过的咖啡杯、写废的稿纸、甚至几根掉落的头发……
“我……”齐沫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攫住了她。
理查德近乎痴迷地看着她惊恐的表情,嘴角的弧度越发完美而诡异。“没关系……下次就不会了。”他温柔地、近乎蛊惑地低语,“你会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的,对吧,我亲爱的……邻居小姐?”
声控灯忽然熄灭了,黑暗中,只有他灼热又、冰冷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齐沫屏住呼吸,感觉自己被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力量拉扯着——阿尔瓦沉默而威严的吸引,坎贝尔野蛮而直接的占有,以及理查德病态而偏执的窥伺。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仿佛敲打在她紧绷的心弦上。
这场无声的角逐,似乎才刚刚开始。
而她,正站在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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