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三的手指搭在窦灼垚冰凉的手腕上,指腹下传来的脉搏跳动微弱而紊乱,像被狂风吹打的细小烛火,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几近枯竭的魂力溪流。
他眉头微蹙,莹润的玄天功内力随着他的意念,分出一股极其细微柔和的暖流,如同最灵敏的探针,沿着窦灼垚手腕的经络缓缓渗入。
玄天功温和醇正的气息一进入窦灼垚的体内,立刻像是投入了滚烫的油锅。
窦灼垚经脉中残余的、属于焚天金乌的力量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
那些如同液态黄金般灼热的魂力碎片瞬间变得狂躁起来,带着桀骜的余烬本能地排斥着这股“入侵”的温和力量。
唐三神色一凝,立刻感受到来自窦灼垚本源力量那极其霸道刚烈的排他性,他迅速将玄天功调整得更加绵软、更加富有“弹性”,如同无形的气垫。
小心翼翼地在那些翻腾灼热的金线间穿梭,避免任何直接冲突,只探查魂力运行的根本脉络和损耗情况。
那枚暗金戒指如同一个诡异的核心,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几乎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的高温余韵。
唐三眼角的余光扫过那复杂纹路上流转的、几欲振翅而出的金乌神光,心头凛然。
这戒指绝非凡物。
它散发出的神异威压和窦灼垚体内暴走后又强行压制、近乎枯竭的焚天金乌魂力隐隐同源,却又深邃磅礴了何止千万倍。
像一滴水之于一片怒海。
若非亲眼所见,唐三简直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可怕之物,偏偏它与窦灼垚,又似乎存在着某种奇异的共生联系?
就在这时——
窦灼垚的眼睫猛地一颤。
毫无预兆地,他双眼骤然紧闭,仿佛体内最后维系着清醒意识的那根弦在探入的内力和戒指引发的内息震荡下不堪重负地彻底崩断。
刚刚还带着惊惶和戒备的面容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身体软软地向后一倒,再次坠入昏迷的深渊。
这一次,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几分,连嘴唇都失去了所有血色。只有那枚牢牢箍在指根的暗金戒指,依旧滚烫得刺眼,仿佛从他血肉骨骼中榨取着最后一丝热量。
“灼垚!”戴沐白瞳孔骤缩,失声低吼,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臂,瞬间环过窦灼垚的后背和肩胛,稳稳地托住了他下滑的身体。
手掌传来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惊,那失去意识垂落的头颅无力地靠在他结实的臂弯里。
发丝蹭过他的臂弯,带着灼烫又虚弱的微热气息,和他自己的热度混合在一起。
心脏像是被那只环着窦灼垚后背的手猛地攥紧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慌乱攫住了他。
唐三的反应亦是极快,在窦灼垚软倒的同时,他那股探入窦灼垚体内的玄天功暖流立刻变得更为纯粹柔和,如同最温润的春水,不再有任何探查意图,转而全力滋养护持那近乎干涸的经脉和疲惫不堪的心神。
他闭上双眼,精神高度集中,细细感知着指尖传来的魂力反馈波动。
戴沐白托着窦灼垚轻飘飘的身体,一动不敢动,他能感觉到臂弯里的人每一次虚弱的呼吸都带着灼烫,喷拂在他胸口裸露的皮肤上。
那双总是燃烧着黑火般桀骜的眼瞳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浓密的阴影,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让人心头发紧的脆弱。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让窦灼垚靠得更稳些。
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窦灼垚沉睡的侧脸,停留在他毫无血色的唇角和那枚散发着不祥神光的戒指上,眉头紧锁得几乎拧成疙瘩。
心底那团不知名的火烧得更旺,夹杂着担忧和一种想要把那该死戒指立刻拔下来碾碎的暴躁。
他只能盯着唐三凝重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