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豫端坐在婚床上，手中盘着核桃，心中无比悲凉。毕竟今日与直系成婚后，就是夫妻了。这样一来，她的逃跑计划大多都泡汤了，因为夫妻之间可以感应对方的位置。
她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再也不用在地下室生活了，可以好好休息，还是该悲痛，地下室的管理或许会松懈一些，还有一线生机可逃，而这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豫本是天之骄女，她不愿意像寻常人家妇女一样在家操劳，而是想走遍祖国的山川湖海、大江大河，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可如今，她却被困在牢笼中，无法飞翔，不能飞向更广阔的蓝天。即使是出门，也会被人监视一举一动，让她感到窒息、压抑，如同身体落入水中一般。
如今大局已定，她大概也要像深宅大院中的妇女那样了。唉！怎能不叹惜呢！啊！真悲哀啊！
豫正思考着，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直系：“姐姐，您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今天清早下人多次汇报您的情况。”
豫：“没事的，只不过是思考了一会儿东西而已。”
直系：“那就好。”
直系掏了掏自己的衣服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盒子外表包装得很精致，看起来小巧玲珑。
豫看着这个盒子，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直系看着豫的模样，微微一笑，说：“姐姐，我前几个月就说过了，西方会送给心仪之人的礼物。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这个东西送给你。”
豫接过直系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枚戒指。上面的钻石雕刻成玫瑰花的形状，象征着永结同心的美好爱情。
豫拿起这枚戒指，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翻动手掌，看着这枚戒指熠熠发光，耀眼夺目。
直系看着豫仔细欣赏着这枚戒指，轻笑一声，说：“姐姐，好看吗？”
豫轻轻应答：“是挺好看的，挺有寓意的，但只不过是我们……算了，不说了，累的慌。”
直系明白豫接下来想说什么，了然于心。他看了一眼豫，有些落寞地说：“累了？那就睡吧，今晚也不做什么了。毕竟劳累了一天，再干些什么，难免会过度劳累，对身体不好。”
豫：“嗯。”
劳累了一天的豫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而直系并没有跟着一起入睡，而是幽幽地盯着豫的脸庞说：“我们玷污了这枚戒指，也玷污了爱情，这是您想说的话吗？真的好无奈，杀又杀不掉，这种滋味好难受！姐姐，您何时能接纳我呢？好难猜，有时您的心思真难猜。”
直系轻抚过豫精致的脸庞，又说：“那么漂亮的脸，却做了最无情的事！小时候，您说过您喜欢的人的类型，我现在都符合了，有钱、有权、有貌、有好的身材，为何不喜欢我？就因为我是您弟弟吗？嗯？我的心脏好痛，好痛……”
直系捂着疼痛的心脏，吸了一口凉气，想用欲望压制，但为时已晚。心脏疼得直系直接直挺挺地倒下了，额头上泛起薄薄的汗珠。
晕倒的过程中，直系好像回忆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笑了笑，笑得很甜美。这种笑容，直系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梦中，直系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似乎是东南角传来的。他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发现一位女子和一位下人正在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他一眼就认出那位女子是自己的姐姐——豫。
直系意识到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他连忙走向豫，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却没有说话。
豫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温暖，低下头看着直系，温柔地问：“弟弟，怎么了？”
直系：“没什么，我刚刚做梦梦见了未来。”
豫：“哦！是什么？”
直系：“这不能说，但我有一个疑问，姐姐，您爱我吗？”
豫：“当然爱啊！我家小直最好了，我怎么不喜欢呢？”
直系：“那我未来死了怎么办？”
豫：“说什么晦气话！我家小直一定会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活下去的。如果要是死了，我也会把你的尸体找到，运回家乡，归葬。如果要是找不到，我也会常年祭拜你的。但我不希望你死，我前面说的话肯定不会发生的，你今天好奇怪哦！为什么说这话？”
直系：“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
豫：“好吧，这样的话少说，万一引火上身呢？”
直系：“嗯，还有……”
直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从梦中惊醒。
此时，直系额头上满是汗珠，他心中暗想：“这样的温存，或许以后再也没有了吧……”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却发现一片冰凉，转头一看，豫已经不见了。直系瞬间怒火中烧，骂道：“TMD，趁着我睡觉跑了！”
（此时的直系，智商仿佛为零，压根儿就没想过用灵力感应豫的位置。）
说完，他一气之下打碎了身边的东西，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正在厨房偷吃的豫听到动静，嘴里还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抱怨道：“饿死了！哼～真是的，昨天都没吃东西，真生怕我吃饱了就跑吗？”
她听到卧室传来的动静，连忙放下手中的食物，快步向卧室走去。
走到卧室门口，刚打开门，豫就看到地上满是玻璃碎片，直系正坐在床上发怒。她心想：“不是，这人怎么动不动就生气啊！这又怎么了？”
豫看着直系的模样，问道：“直系，你又怎么了？”
直系听到声音，抬头看着豫，心中的怒气瞬间消散了大半，说：“你去哪儿了？”
豫：“我太饿了，去厨房找东西吃了。你看，我手里还拿着桂花糕呢。”
直系看着豫手中的桂花糕和嘴角残留的食物残渣，半信半疑地说：“真的吗？不会骗我吧！”
豫盯着直系的眼睛，呆愣地说：“不是，你见过哪个逃跑的人还会跑回来啊！自投罗网？更何况家里的士兵看管那么严，我有机会跑吗？还有，昨天晚上我都没吃饭，经过一晚我能不饿吗？”
直系上下打量着豫，想从她身上找出破绽，但过了许久，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好说：“行，信你一回！”
豫：“嗯。”
（七）（农历十一月廿九）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没过多久，地面上就积满了厚厚的白雪，让人感到格外孤独。这场雪甚至冻死了许多人。
豫坐在窗边，静静欣赏着这场冬雪，感受着它的别致与美丽。看了一会儿，她感到有些累了，便起身拿起汤婆子，准备出门。
她来到庭院中，看到墙角的腊梅在寒风中凌寒怒放，开得那么盛，那么艳，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份清新脱俗的意味。
豫不禁感叹：“这冬天真冷啊！冷得我内心那仅存的一点温存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刺骨之痛。真的好怀念啊！”
她轻轻抚着腊梅花瓣，思绪飘回了过去。
（豫8岁的时候）
那年，相比以往，冬天更加刺骨寒冷。
豫在雪地里奔跑嬉戏，中原在后面提醒道：“阿妹，慢点儿，可别摔了。”
豫：“知道啦！”
可刚答应没多久，豫就摔倒了。
中原看到妹妹摔倒，连忙跑过去，扶起她，安慰道：“没事吧！别哭了！”
豫被扶起后，头发和脸上满是积雪，小脸冻得通红，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哼哼！啊！疼疼！”
中原：“我是说让你跑慢些的嘛！”
豫：“这不是忘了吗！”
中原微微一笑，开玩笑地说：“忘性可真好！刚说没到一刻钟就忘了！”
豫：“呜！哥哥，你这是安慰妹妹，还是嘲笑妹妹啊？”
中原：“好了，起来吧。”
豫双手抱胸，生气地说：“哼！妹妹生气了！”
中原：“是哥哥错了，乖，一会儿哥哥亲自下厨，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菜吃。”
豫：“哼，那这次就勉为其难原谅哥哥吧！”
中原：“好，起来走吧。”
豫：“嗯。”
就这样，豫被中原牵着手，一起回府了。
豫回忆到这里，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感受着当时的温暖。她心想：“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幸福啊！可惜，哥哥已逝，再也感受不到那种温暖了！”
她想要春风，可她本来就没有春天，何来春风？即使有春天，有春风，估计自己也感受不到了！不，是根本等不到春天。
（八）
豫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看着地上的积雪，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喃喃自语道：“自己要是死了多好啊！既能去地府陪哥哥，又能解脱！”
她正想着，直系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想什么呢？”
豫被吓了一跳，呆愣片刻，看着面前穿着军装的直系，连忙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今年的初雪怎么下得这么大。”
直系：“哦！是吗？的确，今年的初雪比往年都要大一些。”
豫：“嗯。”
直系：“对了，姐姐，您猜我给您带了什么？”
豫：“什么？”
直系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露出里面豫最喜欢吃的蜜饯，说：“看！您最喜欢吃的蜜饯。”
豫：“嗯，谢谢你了！”
直系：“要不现在尝尝？”
豫：“不了，我现在只想安静地赏雪。”
直系：“嗯。”
直系说完，轻轻吻上豫的额头，又说：“对了，今年的腊梅花开得真别致啊！”
豫：“的确。”
直系：“怪不得姐姐有这么大的兴致出来赏雪。”
豫：“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花就是腊梅，腊梅花有很好的寓意……唉，不说了，累了，想睡了。”
直系：“累了？姐姐去睡吧。”
豫：“嗯。”
豫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回房中，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直系看着渐行渐远的豫，不禁叹道：“的确！还有当年你也是如此……”
（九）（夏）（农历五月初五）
端午节到了，又到了吃粽子的时节。
豫穿着较为清凉的衣衫，手中拿着扇子，轻轻摇着，说：“又是一年端午啊！”
直系看着豫，说：“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对了，姐姐，要吃粽子吗？要吃的话，我给姐姐拿来。”
豫：“不了。”
直系：“我带姐姐出去玩一趟，好吗？最近几个月看姐姐闷闷不乐的。”
豫惊讶地看了直系一眼，说：“真的？”
直系：“真的。”
豫：“那现在走吧，不然一会儿就赶不上好时候了。”
直系：“嗯。”
(过了一会儿）
豫陪着直系走在大街上。豫边走边看着热闹的街景，感叹道：“今年的端午节，还怪热闹的。”
直系：“嗯！毕竟是节日嘛！”
豫享受着这暂时的自由时光，心中感慨万分。
直系伸手指向远方，说：“姐姐，要不定制一身衣服？”
豫顺着直系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一家裁缝店。
豫思索了一会儿，说：“不用了。”
直系：“姐姐，要不定制一身吧！您这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旧了，定制一身衣服也无妨。”
豫：“那好吧！”
（到了裁缝店内）
店家看见有客人，连忙上前问候：“两位客官，您们要定制什么衣服？”
直系：“给我夫人定制一身旗袍。”
店家：“行，大夫人跟我过去量一下三围。”
豫：“嗯。”
（豫跟店家过去）
店家拿着量尺量着豫的三围。量完后，店家惊叹道：“哎呦喂，夫人的身材可真好啊！”
豫：“谢谢夸奖。”
店家：“对了，夫人，量完三围了。你喜欢哪种类型的旗袍？我们这里有宝湖蓝、艳粉、青绿……如果要淡一些的，我们有蓝灰、乳白……您要哪种？”
豫：“两件吧！宝湖蓝和青绿。”
店家：“行！请夫人等候几天，几天后我们会专人派送。”
豫：“嗯，衣服最晚几时做好？”
店家：“大概五月初十中午以前。”
豫：“嗯。”
（过了一会儿）
豫跟店家出来了。
直系问道：“弄好了？”
店家：“弄好了，大人。夫人挑了两件衣服，分别是宝湖蓝和青绿。这两件最晚五月初十中午以前做好，最早五月初七中午就能送到。”
直系：“知道啦。还有，这两件衣服多少钱？”
店家：“哦，大人先付定金，到时候做好送过去，大人再付尾款。定金大概是20块大洋。”
直系：“嗯。文弃，付钱。”
文弃：“是，大人。”
（过了几天）（农历五月初八）
衣服做好了，直系看着面前价值40块大洋的衣服，轻轻抚摸着，说：“姐姐，您觉得穿上这两件衣服会很好看吗？”
豫：“应该会吧。”
直系：“那姐姐穿上试试吧。”
豫：“嗯。”
豫穿着第一件宝湖蓝色的旗袍走出来。直系看着豫，觉得她美得不可方物，妖艳动人，犹如仙女下凡。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要是可以，他现在就想把豫压在身下，狠狠地“教训”一顿。
豫看着直系发呆的样子，微笑道：“直系，你怎么了？”
直系反应过来，说：“那不是姐姐穿上这件衣服太美了吗！”
豫：“真的吗？”
直系：“嗯。换上青绿的试试。”
豫：“行。”
（过了一会儿）
豫穿着青绿色的旗袍走出来。直系看着她说：“姐姐，您穿这件旗袍更显年轻，就像刚及笄（15岁）的少女一般。”
豫：“我身上这件衣服真有这么显年轻吗？”
直系：“真的。”
豫：“那谢谢弟弟的夸奖了。还有，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直系微笑了一下，说：“嗯。”
（十）（秋）（农历九月初九）
重阳时节，秋色满园，正是人们登高插茱萸、赏秋色的好时节。此时的菊花开得正艳。
豫行走在后花园中，看着园中盛开的菊花，不禁感叹。她想，今天是重阳节，本该是与家人一起登高、插茱萸、共赏秋色的日子，感受秋天的凄凉之美。可惜，豫看似有家人，却胜似没有。
豫一步一步逛着后花园，赏尽秋色。“一步，两步，三步……”但没多久就逛完了。她感到无尽的落寞和悲凉，眼神中透露出对世间万物的看淡和悲伤。她轻轻抚着菊花瓣，低声说道：“秋天到了……”
说完，她似乎又呆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声音带着哽咽地说：“好悲！好苦！”
豫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是旧疾复发了。
侍从发现夫人的异样，连忙走到夫人身旁，关心道：“夫人，您怎么了？”
豫：“没事儿，旧疾犯了。当年我在南京大概也是这个秋天，生了风寒，但由于事忙就没有多休息，因此落下了病根。每到秋天，就会止不住咳嗽。”
侍从：“那我去请大夫吧！”
豫：“嗯，去吧。”
（过了一会儿）（屋里）
豫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夫把脉。大夫把完脉后说：“夫人，小的先开几副药，您先熬着喝着。”
豫：“那我身体还有其他问题吗？”
大夫：“小的刚刚把了脉，就是……”
豫：“什么？”
大夫：“夫人，您得好好注意身体，脾胃也得注意，得好好保养，不然会伤害身体的。”
大夫思虑了一会儿，又说：“对了，夫人，小的建议您最近早点儿睡，不要熬夜，不要过度劳累，多休息。还有，夫人和大人的房事得节制，过度纵欲会使身体疲乏，精神萎靡，食欲不振，这样会伤害身体的。”
豫听到这番话，害臊地捂住泛红的脸，难为情地说：“嗯……嗯，知道了。”
（晚上）
直系来到房中，看着坐在书桌旁沉浸于书中的豫，上前轻拍她的肩膀。
豫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责备道：“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直系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要是有声音，那不就被姐姐发现我的到来了吗？”
豫白了他一眼，说：“有必要这样吗？说句话也行啊，真是吓人一跳。”
直系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对了，姐姐，你今天怎么请大夫了？”
豫叹了口气，说：“秋天到了，我的旧疾又犯了。大夫还提醒我们要注意身体，尤其是房事方面，说要节制。”
直系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正常，说：“那姐姐得多注意身体，身体不好可不行。至于房事嘛……我以后会注意的。”
豫没好气地说：“一个月除了我生理期那几天，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同房。除了那几天，我只有六七天能休息，这还不算多？”
直系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连忙道歉：“姐姐，是我错了，这方面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豫见他态度诚恳，也就不再追究，说：“那还行，天色不早了，睡吧。”
直系点了点头，很快便抱着豫的腰沉沉睡去。
（十一）
“秋之落，冬之衰，夏之盛，三季，唯独没有春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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