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内壁的荧光标记在林默爬行时突然加速闪烁，频率与他血管中流动的银色液体完全同步。半透明的生物材质外壁渗出冰凉的黏液，将他的作战服黏皮肤上。前方管道突然度垂直向下，他来不及刹车，整个人滑入深渊。
失重感持续了不到三秒，后背就撞上某种富有弹性的隔离膜。薄膜撞击点开蛛网状裂纹，裂缝能看到下方幽蓝的空间。林默拔出腿侧的战术匕首，刀尖刚触到膜体，整张隔离层就像戳破的水泡般炸裂。
三百二十七个培养舱的冷光同时亮起。
他的身体砸在中央控制台上，金属边角硌断了两根肋骨。血腥味涌上喉头的，所有培养舱里的营养液突然沸腾。漂浮其中的克隆体齐刷刷转头，四百多双眼睛在蓝色液体后面睁开。她们有着和楚瑶完全相同的面容，嘴角扬起初见时那个羞涩的弧度。
"欢迎，A-7。"
实验室顶部的环形音响发出楚瑶的声音，但声线里混着机械合成的杂音。林默撑起身体时，手掌按在控制台的生物识别区，屏幕立刻弹出十九个加密文件夹。最近更新的视频缩略图里，成年楚瑶正把针管刺入某个昏迷少年的颈动脉。
右肋断裂处传来尖锐的疼痛，这痛感突然具象化成记忆画面——十二岁的他被固定在手术台上，楚瑶穿着蓝色连衣裙，正在调整静脉注射的速度。银色液体顺着透明软管流入他的血管，针头附近渐渐浮现出鹰隼形状的淤青。
培养舱矩阵尽头传来气闸开启的声响。林默抬头时，最近的克隆体突然贴到玻璃前，开合的形状与音响里的声音完全同步你迟到了三年零四个月。"
克隆体的手掌按在舱壁内部对应的位置，与林默染血的手印隔着玻璃重合。神经链接的刺痛感顺着指尖窜脊髓，他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十五岁生日那天的楚瑶，在蛋糕蜡烛里藏了记忆剂注射器；
高三开学典礼上，她借着整理领带的机会将针头刺入他的后颈；
每次"偶遇"时她穿的蓝色连衣裙，领口都着微型剂量调节器......
警报声突然撕裂记忆的洪流。天花板喷洒出紫色雾气，控制台屏幕闪烁红光："A-7样本污染超标，启动三级净化程序。" 最近的六个培养舱缓缓开启，克隆体们像提线木偶般坐起，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林默撞向主控台右侧的神经接口，断骨在胸腔里摩擦。当流血的手掌按在验证区时，所有屏幕突然跳十六进制命令界面。这根本不是他学过的编程语言，但手指自动输入三十二位字符——童年那个"游戏密码"的变体。
"清除进度12...错误...检测到神经入侵..."
克隆体们突然发出高频尖叫，她们的太阳穴迸出蓝电火花。林默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指，它们正在键入更深层的指令。某个被封锁的记忆区突然解锁，他看到七自己和楚瑶被绑在相邻台上，穿着白大褂的成年楚瑶正在调试脑部扫描仪。
紫色雾气漫到胸口时，呼吸变成吞刀片的酷刑。林默的视野边缘开始发黑，但手指仍在疯狂输入。屏幕上的清除进度跳到43%，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仅剩的光源来自培养底部，照出克隆体们抽搐的肢体。
"终于想起来了？"
真正的楚瑶声音从背后传来。林默转身时撞翻了终端，屏幕的冷光照出五米外的透明立方体。囚其中的女人穿着血的蓝色连衣裙，脖颈连着数十条神经导管。她的嘴唇干裂起皮，但眼睛亮得吓人。
立方体侧面的电子显示：【原初样本-01│培养时长19年4个月17天】
培养舱矩阵突然集体爆裂，营养液像海啸般涌来。林默在液体淹没口鼻前，看到所有克隆体都转向立方体，露出某种介于嘲讽和怜悯之间的表情。他的手指自动完成最后输入，天花板喷洒系统突然，将紫色雾气抽回通风管道。
"去找通风井第三截管道。"楚瑶的声音混在排水轰鸣里，"那里有——"
立方体突然通上高压电，她的身体在蓝光中绷成弓形。林默向控制台，但整个实验室开始倾斜。地板变成四十五度斜坡，他和设备一起滑向突然开启的应急出口。后脑撞上金属门框的刹那，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立方体内景象——楚瑶的嘴唇仍在重复那三个字，但声波被防弹玻璃隔绝。
"......记忆锚点......"
黑暗。
等林默能再次视物时，已经躺在通风管道的交叉口。左侧管道标注着"A-7样本回收通道"，内壁布满尖锐的金属倒刺；右侧的B-3记忆净化室"管道正在渗出银色雾气。他的作战服破口处露出皮肤，下面隐约浮现出和楚瑶脖颈相同的条形码。
管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与童年那个"游戏"里保险柜密码锁的声音一模一样。林默咳出带血的黏液，手肘撑地爬向声。每前进一米，血管里的银色液体就沸腾得更加剧烈。
第三截管道的接缝处正在渗出蓝光。林默的手指刚碰到接缝处的蓝光，管道内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经接口。那些细如发丝的金属触须像活物般上他的手腕，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听见了十二岁那年楚瑶哼唱的摇篮曲。蓝光突然暴涨，照亮了管道尽头那个锈迹斑斑通风井盖——上面用红色油漆歪歪扭扭写着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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