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起来,阮澜烛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祝柱跟他打招呼不理,去吃早饭也没喊她,拉着凌久时就走,也没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
连在食堂吃早餐都坐得远远的。
祝柱刚坐下,他就往凳子旁边挪了挪,硬生生隔开了一大段距离。
祝柱愣了一下,侧头看了他一眼,就见他把脸转到了另一边。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
祝柱盟盟......
阮澜烛干嘛?热死了,别靠过来。
祝柱……
现在不是冬天吗?
祝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清凉的夏服,再抬头看看其他人外套加长裤的装扮。
嗯,是冬天没错啊。
她小小地自我怀疑了一下,又瞄了阮澜烛一眼。
见他手抱着胸板着张脸,就默默的挪回原位,还很有自觉的往边上挪了挪,深怕他真被自己热到了。
一张长椅,两个人各佔一边,一个夏天,一个冬天,宛如水火不容。
阮澜烛看她不但退了回去,还坐得更远,脸色更臭了,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老虎。
好像知道他为什麽不开心的凌久时:
凌久时......
难得啊,祝柱今天怎麽这麽低情商?
他默默扒了口饭,算了,反正应该不关他的事吧?
黎东源和庄如皎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表示不明白不清楚不理解,继续低头吃饭。
吃完这顿没滋没味的早餐后,五人陪晓雨一起去了旧校舍寻找失踪的聂成。
高一二班教室的门是锁着的,打开窗户往里头一看,除了落灰和蜘蛛网以外,空无一人。
听晓雨说,昨天他们来到旧校舍找线索,结果她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人就不见了。
其实老玩家都明白,人在门里失踪代表着什麽,但没看到尸体之前,晓雨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众人正打算再去其他楼层看看,身后的教室里却忽然传来“碰”的一声,重物坠地的钝响。
所有人惊愕地停下脚步往回跑,只见一具尸体凭空从天花板掉落,横躺在讲台前的地板上,浑身是血,还少了一条左腿。
正是晓雨昨天提到的聂成。
阮澜烛三两下将门锁撬开,几人顺势冲了进去。
晓雨已经被吓的脱了力,庄如皎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人是找到了,只不过已经涼了。
尸体旁散落了一地的课本,黎东源随手捡起一本翻开,上面写满了汙言秽语,全是赤裸裸的恶意。
课本封面上写着名字。
凌久时这课本是路佐子的。
看样子她不单单只是被孤立,而是被全班霸凌了。
凌久时靠着直觉走到教室后排,在最后的那张课桌上,看见上头刻着一个大大的“滚”字,他轻轻将手指抚上那张佈满刻痕的课桌。
又是一阵恍惚。
在抬头时,眼前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画面。
阮澜烛凌凌!
凌久时猛地睁开眼,额角冒汗:
凌久时这座位......是佐子的
凌久时她在这里被欺负得很惨。
说着他把手伸进了抽屉里,找到了一张被撕破的奖状。
符合刘老师的说法,她成绩优异,为班上拿过很多奖,但很显然没有换来一丝善意。
祝柱走到另一张课桌旁,随手往抽屉里一摸,摸出一张摺得整整齐齐的信封。
祝柱嗯?这是什麽?
她抽出信纸,摊开唸了起来:
祝柱“信鸿君——见字如面,在学校这段期间,与你在文学上的交流,让我感到十分愉快”
祝柱“还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那时的我,因为是卖鱼家的孩子而感觉自卑,是信鸿君的笑容让我有了自信......”
祝柱眨了眨眼,下意识看向阮澜烛:
祝柱这是情书吗?
凌久时凑过来看了一眼信封,脸色沉了下来:
凌久时这是路佐子写给江信鸿的。
凌久时江信鸿不只是路佐子的同班同学这麽简单
黎东源接道:
黎东源看这意思,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祝柱把信折重新折好,递给阮澜烛,疑惑道:
祝柱那这封信为什麽会在这里呀?这是谁的座位?
庄如皎冷笑一声:
庄如皎这种班风,要是让人知道她喜欢江信鸿,恐怕会被整得更惨。
气氛一瞬间沉默。
阮澜烛接过信封,淡淡道:
阮澜烛说不定,已经被发现了呢
祝柱眨了眨眼,思考着:
祝柱她是不是努力想喜欢一个人,来支撑自己撑下去啊?
阮澜烛先离开教室。我们去找江信鸿
凌久时好。
凌久时立刻反应。
众人退到门外,祝柱最后一个离开,回头看了教室一眼。
地上空无一物,尸体也不见了。
….
但还没来得及找人,几人就在校门口看到江信鸿和一个穿着便服的男生在拉拉扯扯。
那男生低声说着什麽「她在找我们」之类的话,江信鸿神情畏缩地回了几句,就被对方一把揪住衣领,恶狠狠地警告他闭嘴。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人对视一眼,上前一步。
阮澜烛江信鸿,聊聊吧。
中庭里,阮澜烛手里拿着那封摺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站在前头。
凌久时、黎东源、庄如皎分别站在两侧,把眼前的男生堵在了长椅前。
江信鸿一脸警惕,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想干嘛?”
阮澜烛刚刚那个人是谁?
阮澜烛路佐子的死,和你们俩有关係。
江信鸿沉默地低下头没说话。
阮澜烛将信举起,轻轻晃了晃。
阮澜烛这是路佐子写给你的吧?
江信鸿脸色瞬间变了。
“这......你们从哪来的?”
凌久时这不是重点。
凌久时冷声道:
凌久时你只要回答,你是不是曾经故意接近她?
江信鸿盯着那张信封,片刻后垂下了眼眸: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了……我没做什麽。”
黎东源没做什麽?
黎东源轻笑一声走上前。
黎东源那我现在绑了你丢到旧校舍,让路佐子亲自来问问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麽,也行吧?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麽,我还要回去上课——”
江信鸿转身想跑,却发现唯一的退路也被祝柱挡死了。
阮澜烛路佐子正在找你。
阮澜烛语气低沉。
阮澜烛你不说,我们就让她亲自来
大佬的气场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尤其这会还是两个组织的首领一起散发冷意,简直比侦讯室里的炸猪排还能瓦解嫌疑犯的心房。
江信鸿整个人僵住,眼神飘忽不定。眼看逃不开了,他突然瘫坐在地,额头渗出冷汗,声音颤抖。
“……我、我真的不想害她的……那是牟凯……那是他出的主意……!”
庄如皎皱了皱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路佐子怎麽会喜欢上这麽没用的男人?
还没她黎哥的一根脚指头强呢。
庄如皎说吧,我们听着呢。
江信鸿垂着头,挣扎许久,终于开口:
“我和路佐子从小就认识......她父母是鱼贩,我家偶尔会去她家订鱼”
但是后来有一天,刚拿到新车的牟凯,开车不小心撞死了路佐子的爸妈。
牟凯家很有钱,路佐子家只剩年迈的祖父母,对方花钱了事,并且承诺会负责,让佐子得到良好的教育。
“牟凯家亲戚当时是学校校董,就把她转到我们学校,说是给她爸妈一个“交代”。”
“可谁知道,她被分到我们班。牟凯怕她会把那件事说出去,就……就带头排挤她”
“说她身上有味道,划烂她的书、把她书包踢进水沟里,嘲笑她爸妈的事……”
祝柱低头看了看那封信。
祝柱可是她还写信给你耶。
江信鸿整张脸都白了。
“我们以前是青梅竹马,但我没想欺负她!”
“……可是我爸妈在牟凯父母底下做事,我不敢忤逆他”
凌久时嗤笑一声,讥讽的看着江信鸿。
凌久时所以你也成了帮凶。
江信鸿激动道:
“是牟凯逼我的!他说想看她出糗,叫我去接近她,我、我那时……我就真的……我写了封信给她……”
庄如皎但她以为你也喜欢她!
祝柱抬头看了一眼庄如皎,后者咬牙切齿,像是想把人狠狠揍一顿。
江信鸿咬了咬牙,继续说:
“春游那天……牟凯拿了她写给我的信,说要“找乐子”……他把信当成笑话唸出来,大家都笑得很大声”
“后来,我想追上她道歉,但她走的太快……我追到路口时,牟凯又出现了”
他抬起头,眼眶泛红,像是回忆起了那天的画面。
“我们三个在马路边拉扯,我想拉她回来,她想甩开我们,牟凯还在骂她……然后他突然用力推她一把……她……她就倒在公路上了。”
众人一阵沉默。
“刚好有辆货车冲过来……她没反应过来,就——就那样了。”
说到这里,江信鸿伸手抱住头,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我想冲过去,但牟凯抓着我,拉着我跑……我我……我……”
一片沉默。
凌久时所以你就当作什麽事都没有发生。
凌久时冷冷地说。
江信鸿抖着声音:“我真的没想让她死的……我只是……”
阮澜烛皱了皱眉,视线冷冷的落在他颤抖的身上,随手把那封信放在他的脚边。
阮澜烛那你现在知道了,路佐子在找你。
江信鸿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惊恐。
阮澜烛希望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