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宣布诊断结果时,我正盯着窗外一片飘落的银杏叶。二十岁,他们说我只剩下一年时间。一种罕见的遗传病,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礼物,潜伏多年后终于决定收走我的生命
路人甲"治疗可以延长三到六个月,但过程会很痛苦。"
医生的眼镜反射着冷光,
路人甲"考虑到生活质量,有些人选择..."
你"我明白了。"
我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你"我不想接受治疗。"
走出医院时,秋日的阳光依然温暖。我摸了摸自己过早变白的头发——这是病症的第一个征兆,十八岁那年就开始出现的银色发丝。路人常常投来好奇的目光,孩子们会指着我叫"雪女"。曾经我为此自卑,现在却觉得这头白发像是提前为我准备的丧服。
死亡通知让我获得了奇怪的自由。我辞去了便利店的兼职,取出所有积蓄,决定用剩下的时间做一些真正想做的事。第一站是城市音乐厅,那里每周五下午有学生优惠场。
就是在那里,我遇见了严浩翔。
他坐在我前排,演出开始前频频回头看我。中场休息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严浩翔"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
大多数时候,这种问题会让我不悦。但那天,也许是音乐软化了我,也许是死亡的临近让我变得宽容,我点了点头:
你"十八岁开始变白的。"
严浩翔"很美"
严浩翔"像月光织成的瀑布。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悠扬的协奏曲"
我愣住了。二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用"美"来形容我的白发。
严浩翔"我是严浩翔,音乐学院的。"
他递来一张节目单,背面写着他略显潦草的联系方式,
严浩翔"我在准备毕业作品,你的形象给了我灵感...如果你愿意,能不能做我的模特?"
我本该拒绝的。一个将死之人不该与人建立联系,尤其不该与一个眼睛如此明亮的年轻人。但鬼使神差地,我在节目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
严浩翔"只有名字?"
他笑着问
严浩翔"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就叫'白小姐'吧。"
我半开玩笑地说。
后来严浩翔告诉我,那天他以为遇到了精灵。音乐学院的天才少年,在遇见我的那一刻,灵感如泉水般涌现。他为我写了一首钢琴协奏曲,取名《月光协奏曲》。
我们见面的频率越来越高。起初只是在他学校的琴房,他弹奏片段给我听,询问我的感受。后来变成了咖啡馆、公园长椅、城市天台。严浩翔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他想知道关于我的一切——为什么选择不接受治疗?为什么喜欢肖邦胜过巴赫?为什么总在包里放着一本《小王子》?
我只告诉他部分真相。我说这是一种无法治愈的遗传病,没提具体还剩多少时间。我说我喜欢肖邦因为他的音乐里有生命最后的绚烂,没提这对我而言有多切身。我说《小王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礼物,没提她也是因为同样的病在我十岁时离开了。
严浩翔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时,我会闭上眼睛,想象音符是有形的存在。它们环绕着我,像一层保护罩,暂时隔绝了病痛和死亡的阴影。有时弹到激昂处,他会突然停下来,皱眉看着我:
严浩翔"你在哭吗?"
我才意识到泪水已经滑落脸颊。
你"只是太美了。"
我总是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