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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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星芒

一周后的黄昏，沈熠星在工作室接到一通神秘电话。

对方操着带加州口音的中文，只说"江先生有东西落在旧体育馆"，便匆匆挂断。她抱着疑惑穿过草坪，铁锈色的大门被夕阳镀上金边，推开时惊起一群振翅的麻雀——空荡的场馆内，上百支白色蜡烛沿着篮板摆成爱心，中央的篮球架挂着幅巨大画布。

"喜欢吗？"江慕云坐着轮椅从幕后转出，右手缠着绷带却笑得狡黠。

他抬下巴示意画布，沈熠星这才看清上面是两人的素描：她抱着笔记本蜷在沙发，他单膝跪地给她系鞋带，背景是堆积如山的贝壳与星星灯。"昨天趁你午睡偷偷量的尺寸。"他晃了晃藏在轮椅下的炭笔，"医生说右手暂时不能剧烈运动，但画画这种温柔的事......"

话音未落，画布突然缓缓展开，露出夹层里的星空标本——装在玻璃罐中的荧光沙正簌簌落向瓶底，映出"Will you marry me？"的英文缩写。

沈熠星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玻璃瓶，四周突然响起弦乐四重奏。

穿着燕尾服的乐手从观众席起身，奏的正是他们初遇时校园广播里的曲子。江慕云从轮椅侧边抽出天鹅绒礼盒，里面的戒指托是镂空的篮球造型，主钻旁嵌着三颗碎钻，分别刻着两人的生日与相遇日期。

"本来想等能单膝下跪时求婚，"他仰头望着她，喉结因紧张滚动，"但怕你跑了——毕竟你这么好看，还总穿带星星的裙子。"

她的笑声混着泪光跌进礼盒，突然俯身吻住他的唇角。

这个吻带着桂花糖藕的甜，又有他惯用的薄荷牙膏味。乐手们默契地将旋律转入《卡农》，蜡烛光影在两人交叠的睫毛上跳跃，像撒了把碎钻。直到远处传来管理员的脚步声，江慕云才手忙脚乱地把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大小竟分毫不差。

"偷偷量过你戴手套的尺寸。"他耳尖泛红，指指她腕间的情侣手环，"就像这个，我算准了所有时差，却算不准你看我时，心跳会漏掉半拍。"

深夜的民宿飘着咖啡香，沈熠星窝在江慕云怀里修改小说结局。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给她编麻花辫，每编三股就夹进一颗迷你星星发卡。电脑屏幕上，男女主在星空下交换戒指，背景是突然绽放的烟花——而现实中，窗外正飘起入秋后的第一场细雨，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竟与记忆中上海的梅雨季奇妙重合。

"这里要加段台词。"她突然坐直身子，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原来真正的星光从不遥远，它早就落在爱人的眼睛里。"

江慕云凑过来读，下巴蹭过她的锁骨，突然握住她戴戒指的手放到唇边："那我眼睛里的星光，是不是特别亮？"说着转动戒指，让钻石折射的光斑在墙上跳成银河。

凌晨三点，雨声渐歇。

江慕云执意要推着轮椅去厨房热牛奶，回来时却见沈熠星趴在键盘上睡着了，屏幕停留在文档最后一行："当流星划过天际时，他终于说出藏了整个宇宙的告白。"

他轻轻盖上毛毯，指尖掠过她微蹙的眉心，忽然想起在医院的那个清晨——她喂他喝小米粥时，阳光也是这样穿过百叶窗，在她发梢织出金色的网。

此刻，床头柜上的贝壳铁盒被月光照亮，最新的那颗贝壳刻着"求婚成功第1天"。

江慕云吻了吻她的指尖，将轮椅转向飘窗，窗外的雨幕中，隐约可见几点萤火虫般的光。他掏出手机给艾米发消息："谢谢你的助攻，下次请你吃正宗的桂花糖藕。"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沈熠星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名指的戒指恰好接住一缕月光，像谁不小心打翻了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