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的访谈节目播出当晚,衿予禾家的老式电视机雪花屏不断闪烁。王贤攥着遥控器的手微微发抖,镜头扫过客厅墙上的全家福时,她突然转身躲进厨房,抽油烟机的轰鸣声里,传来压抑的啜泣。
"紧张吗?"衿予青将冰凉的手贴在哥哥后颈,换来对方条件反射的瑟缩。这动作让两人同时想起地下室的过往,短暂的沉默后,衿予青的笑声打破尴尬:"现在该叫你大作家了?"他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在对方腰侧轻挠,"读者来信都快把信箱撑破了,昨天还有人寄来亲手织的情侣围巾。"
门铃突兀响起。门外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者递上烫金名片:"两位好,我们是星芒影视的制片人,希望能将《荆棘与光》改编成电影。"王贤端着洗好的水果愣住,果汁顺着指缝滴在围裙上。衿予禾的掌心沁出汗,目光下意识投向衿予青——少年正歪着头,认真研究合同里的改编条款。
签约仪式定在市中心的豪华酒店。镁光灯下,衿予青突然抢过话筒:"我只有一个要求,"他望向坐在观众席的王贤,"电影里所有母亲的镜头,必须由她本色出演。"全场哗然中,老人慌张起身,碰翻的矿泉水瓶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电影拍摄期间,王贤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化妆。第一场戏是重现当年离家的场景,当导演喊"action",她抱着褪色的布包冲向火车站,奔跑时突然踉跄跪倒。这并非剧本安排,而是她真实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夜。镜头外,衿予禾和衿予青同时冲上前,三人抱在一起痛哭,摄像机完整记录下这超越表演的瞬间。
首映礼当晚,衿予禾在后台发现蜷缩在道具箱旁的衿予青。少年攥着美工刀形状的U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里面是我删掉的地下室日记...哥,我怕观众觉得我太可怕。"衿予禾接过U盘,当着他的面格式化:"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只有未来。"
电影上映后连续三周蝉联票房冠军。最轰动的画面,是王贤饰演的母亲在暴雨中回头,对着两个小演员哭喊"对不起"。影院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衿予青突然握住哥哥的手,在黑暗里比出他们约定的手语爱心。
庆功宴上,导演举着香槟感慨:"这部电影最动人的不是剧情,是你们眼底真实的光。"话音未落,衿予青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串着铃铛的钥匙扣——正是他们初遇时,衿予禾挂在书包上的同款。
"哥,我们买套新房子吧。"他的声音穿透喧闹,"要有大画室,还要带院子,种满铃兰。"他转头看向正在接受采访的王贤,"最重要的是,能让妈妈每天都看到我们。"
散场时,夜空中绽放起绚烂烟花。衿予禾牵着衿予青的手,看着王贤小心翼翼将奖杯抱在怀里,突然觉得生命中所有的疼痛与挣扎,都化作了此刻掌心的温度。远处传来孩童的欢笑声,像极了记忆里游乐园的回响,而这一次,他们终于不用再害怕失去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