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堂的一角，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懒洋洋地洒在书案和地面上。
四周很静，只有微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百里东君终于找到了这个独处的机会。
他看着坐在对面，指尖正百无聊赖拨弄着一缕阳光的宋映梨，她侧颜安静，肌肤在光下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这模样，与他记忆中那个懵懂痴缠、只会依循本能扑向他的阿梨判若两人。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阿梨，”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之前……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了啊？”
宋映梨闻声转过头来。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清亮剔透，此刻微微弯起，漾开一点狡黠的笑意，像林间窥探人心的精魅。
“东君哥哥，”她的声音带着点娇俏的尾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百里东君的心微微揪紧。
是，他知道一些，但那碎片般的认知根本无法拼凑出她曾承受的全部苦楚。
他摇了摇头，语气沉凝：
“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我只知道你是因为血液里的蛊虫失控了，才会……理智全无。”
宋映梨轻轻点了点头，表情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那其实也差不多啦。”
她甚至歪了歪头，用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语气继续道。
“那种蛊虫很霸道哦，我丧失理智后，如果熬过去了，那万毒之体也就成了。但如果没熬过去……”
她顿了顿，红唇轻启，吐出轻飘飘的三个字。
“我就死掉了。”
“啪”的一声轻响，是百里东君下意识捏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了。
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骤然从心底涌出的寒意。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发哑：
“你……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
宋映梨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无法掩饰的惊痛，那双绿眸里的笑意淡去了些许，掠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情绪，像是微不可察的叹息。
“因为……”她轻声说，“我不想让东君哥哥伤心呀。”
百里东君闻言，眼眸中的光微微黯淡下去，像被云层遮住的星子。
他低声呢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失落：
“阿梨……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宋映梨立刻抬眼看他，翠绿的眸子里写满了“你怎么会这么想”的诧异，语气肯定：
“东君哥哥在想什么呀？你当然是我最重要的人。”
阳光安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
百里东君却没有被这句话完全安抚。他沉默了片刻，像是终于将盘旋心底许久的疑问付诸出口，声音低沉而缓慢：“那……叶鼎之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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