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宋映梨一遍遍地重复着，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卓武渐渐冰冷的脸上。
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这件事撑死是他们的少年热血，可付出的代价却又让别人以性命偿还。
在这一刻，宋映梨甚至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
可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精神分裂，叶鼎之救了她，是她自愿来的。
抓她也好，杀了她也罢，总归是自己的选择，可卓武没有选择。
卓武用尽最后力气，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声音几不可闻：
“小姐……不用道歉……卓武……很高兴认识您……能得您相救……是卓武……大幸……”
宋映梨悲戚地发现，她虽是万毒之体，能杀人于无形。
可此刻，她搜刮尽脑海中所有关于毒、关于蛊的知识，却没有一种办法，能够逆转生机，将一个五脏六腑都被重创、生命急速流逝的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她救不了他。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着急问她要去干什么的少年，在她怀里一点点失去温度。
感受到怀中少年最后的生机彻底消散，那具身体变得沉重而冰冷，宋映梨脑中的思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彻底搅乱，只剩下一片空白和轰鸣。
她茫然地抬起头，视线没有焦点，最后落在了卓武唯一的亲人，卓文身上。
卓文脸上没有任何夸张的悲恸，他只是沉默着，眼眶通红，极其小心地、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似的，从宋映梨手中接过了弟弟尚且温软却已毫无生息的尸体。
他紧紧抱着卓武，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不受控制地砸落在卓武苍白的额头上，迅速洇开，留下一个小小的水痕。
宋映梨看着这一幕，捂住了自己的脸，可指尖触碰到的，却是已经半干涸的、属于卓武的黏腻血迹。
这触感让她浑身一颤，放下手，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鲜红一片的掌心，喃喃地重复着：
“对不起……对不起……”
萧若风站在一旁，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眼前这惨烈的生离死别，让见惯风浪的他也一时语塞。
他看着失魂落魄的宋映梨，又看看悲痛欲绝的卓文，沉默了片刻，才用尽量平稳的语气开口道：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未曾查清竟让天外天的余孽混了进来，才酿成此祸。”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卓武安详却毫无血色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若你们愿意，我可以为这位小兄弟料理后事，并给予他的家人……应有的抚恤和补偿。”
这愧疚并非全然作假，玥卿身为天外天公主，他们竟让其势力渗透到天启城乃至王府婚宴，确实是他的失职。
可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补偿？
再多的金银、再厚的抚恤，如何能换回一条鲜活年轻的生命？
他见惯了权力倾轧下的生离死别，心肠早已被磨砺得坚硬，此刻虽有不忍与歉疚，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局势失控的懊恼。
那点源于疏忽的愧疚，在冰冷的现实和沉重的责任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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