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珠端着那碗浓黑的药汁,脚步沉重地走向李沉舟的寝居。
赵师容方才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
“明珠,有机会……劝劝他,别再喝官家赐的那杯酒了。”
她这才恍然惊觉,那御酒中竟长期掺着慢性毒药,而李沉舟每次都默默饮下。
想到这里,眼眶一阵酸热,一滴泪不受控制地坠入药碗,漾开细微的涟漪。
她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这才掀开纱帘走了进去。
李沉舟正靠坐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眼,恰好捕捉到她泛红的眼角。
他微微一怔,随即扯出一抹惯常的、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嗓音因久病而低哑:
“怎么了?偷尝我的药,被苦哭了?”
纪明珠把药碗往他跟前一递,带着浓重鼻音嗔道:
“傻子!呆子!你怎么……怎么这么傻!”
李沉舟闻言,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你都知道了?”
纪明珠扭过头不去看他,眼泪却掉得更凶。
李沉舟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想让她转过身来。
纪明珠倔强地挣扎着,不肯依从。
两人无声地拉扯了几下,终究是李沉舟稍胜一筹,将她带得转过身来。
看清她满脸泪痕、眼睛鼻头都红彤彤的模样,纪明珠像是觉得无比丢人,自暴自弃地带着哭腔喊道:
“你凭什么要喝掉!为什么要喝掉!你喝掉了我怎么办?!纪家怎么办?!”
她越说越激动,几乎是语无伦次地骂骂咧咧。
“为了那么一个……一个不像皇帝的皇帝!你就这样作践自己!值得吗!”
李沉舟没有因她的失态而动怒,只是用指腹极其温柔地拭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目光沉静而深远,声音低沉却坚定:
“明珠,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有国,才有家。一旦大熙江山彻底沦陷,烽烟四起,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没有人能真正独善其身。”
“我不想大熙出事,也不想你出事,你,还有你的家人都在这里啊。”
纪明珠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她就是憋得难受,那股又痛又怒的邪火无处发泄,烧得她心口发疼。
但看着李沉舟苍白虚弱的脸,她终究没法真的对他撒泼。
那口气硬生生梗在喉咙里,她猛地将药碗往旁边的桌子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响,药汁都溅出了几滴。
她扭开头,声音闷闷的,带着赌气的狠劲:
“……你自己喝吧!我、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
李沉舟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无奈,语气却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惯有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不会死的。”
他微微停顿,像是自语,又像是承诺。
“我怎么会死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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