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珠猛地转回头，眼睛红红地瞪着他：
“那毒……有解药没有？”
李沉舟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答得轻描淡写：
“不知。”
“那正好！”
纪明珠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要是没有解药，到时候……我们就一起走吧！反正我这个破身子，也活不长久！”
“胡说什么！”
李沉舟眉头骤然拧紧，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极其厌恶从她口中听到任何关于死、关于活不长久的字眼，那比毒酒更让他感到刺心。
纪明珠被他这反应气得差点仰倒，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
“我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一样的！你不想我死，我同样也不想你死！你明不明白？！”
可李沉舟的关注点却完全跑偏，他像是没听见后半句，只怔怔地捕捉到了那四个字。
低声重复了一遍，眼底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近乎茫然的微光：
“我们……是一样的？”
纪明珠被他这清奇的重点直接气笑了，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才咬着牙道：
“是！我们是一样的！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别想着自己先解脱，把我一个人丢下！听到了没？！”
说完，她再也待不下去，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房门被她“哐”地一声甩上。
冲出房间，纪明珠靠在冰冷的廊柱上，用力深呼吸。
救李沉舟，不是她一时冲动放下的狠话。
她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办。
……
房内重归寂静，只余下药汁苦涩的气味淡淡萦绕。
一直隐在暗处的侍从悄然上前，低声请示：
“帮主，可还需派人跟着纪小姐？”
李沉舟望着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门，缓缓摇了摇头，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真实而愉悦的弧度。
他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如释重负的温和：
“不必了。”
他顿了顿，像是回味般，又低语了一遍：
“她说……我们是一样的。”
侍从垂首静立，不敢打扰。
只见李沉舟独自沉吟片刻，竟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不似平日威严，反而透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欣然与满足。
他原以为，纪明珠待他，更多是因着纪家与权力帮的牵扯，是权衡利弊后的妥协，甚至带着几分不得已的虚与委蛇。
可方才她那又急又气、含着泪光的模样，那句带着狠劲的一起走和别想甩下我，却像一道光，骤然照透了他心底某处晦暗的角落。
无论源于责任、习惯，还是他不敢深想的其他情愫，至少此刻他清晰地认知到。
纪明珠是真切地、强烈地，不愿他死。
对她而言，他李沉舟的生死，是与她自身紧密相连的。
这就够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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