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器械室的铁门在晨光中泛着冷青色。林默的指尖刚触到门把手,金属的寒意就顺着指甲缝往骨髓里钻。铰转动的声响极了病历本翻页的声音在空荡的里撕开一道口子。
消毒水的气突然浓烈起来。陈姨对着门口站在焚化炉前,蓝色火焰在她白褂下摆投跳动的阴影。有个烫封边的袋正被火焰吞噬,"活体移植"四个字在火光中蜷曲成灰。
"把门带上。"陈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无名指上的银顶针反着冷光,和林默母亲生前用的那枚一模一样。
铁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焚爆出"噼啪"的炸响。林默看见火焰里浮起自己出生日期的数字,1993年4月17日,墨迹在高温中变成血红色。
"你母亲临终前托我保管的东西。"陈姨突然转身,手术刀擦着林默的喉结钉入门板。刀柄还在震颤,消毒柜的玻璃映出两人变形的影——林默收缩的瞳孔与墙上老照片里垂死的母亲如出一辙。
焚化炉的热浪掀起了陈姨的袖口。她手腕内侧的注射疤痕排北斗七星的形状,和林默留下的痕迹分毫不差。林默的平安扣撞在铁架上,链在颈后勒出红痕。
"别动。"陈姨的膝盖压住他胸口,手术刀挑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刀尖凉得像块冰,沿着锁骨往下,最后停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有块淡得几乎看不见的V形胎记,此刻正随着急促的起伏。
消毒柜的玻璃突然映出整面档案墙。1989年的心脏移植公告泛黄卷边,照片里穿手术服的男人戴着口罩,但露出的眉骨和沈言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林默的指甲抠掌心的旧伤,疼痛让他看清公告右下角褪色的签名——沈振华,沈言父亲的名字。
陈姨突然松了力道。染着碘伏的笔记本从她口袋里滑出来,内页夹着的儿童心电图纸到林默脸上。五岁时的自己比着V字手势,母亲用红在图纸背面标注:体表症状期。
焚化炉的火焰蹿高了半尺。陈姨把手术刀插回器械盘,金属碰撞声里混着她压低的嗓音:"你母亲发现的遗传标记,沈振华把它变成了手术标准。"她撕下笔记本末页塞进焚化炉,火舌瞬间吞没了写满公式的纸张墙上的老照片突然脱落一角。林默接住的残片上,年轻的沈振华正在无影灯下举起手术刀,而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那个侧脸轮廓让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平安扣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内壁浮现的":15"像血滴一样红。
陈姨的白大褂擦过器械架,不锈钢托盘里未拆封的肾上腺素滚落在地。她最后看了眼焚化炉,蓝色火焰正舔舐着最后一片残页,上面"供体死亡率100%"的字样已经烧得只剩""字。
走廊传来推车滚轮的声音。林默把笔记本塞进后腰照片残片在指间转了个方向。沈振华的签名下方还有行小字:第七例活体移植主刀。消毒柜的玻璃映出他逃跑的背影,墙上的老照片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露出背面用红笔圈住的日期——正是明天。
\[未完待续\]林默的指尖刚碰到笔记本封面的血渍,走廊的推车声突然在门外停住。陈姨的白大褂擦过器械架时带倒了一排玻璃瓶,生理盐水在地上炸开的瞬间,她将手术刀横进林的皮带扣:"从管走。"
通风口的铁栅栏在陈姨掌心里转出暗码锁的咔嗒声。林默蜷身钻入时,后腰的笔记本硌到了生锈的螺栓,1989年的档案残页从指缝滑落。他伸手去抓的刹那,陈姨突然按住他脚踝,医用橡胶手套在皮肤上留下两道碘伏的黄痕。
"你母亲当年也卡在这个位置。"陈姨的声音混着金属管道的回响,她摘下的银顶针到林默手边,内圈刻着的"L-7"编号正闪着幽光通风管深处突然传来气流震颤,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管壁爬行。
林默攥着针往前挪动时,膝盖压碎了半管藏在管道接缝处的玻璃安瓿。泛黄的病历碎片扎掌心,34月17日的入院记录上,母亲的字迹在"术前准备"栏里反复描粗了三遍。
身后传来器械室铁门被开的闷响。陈姨的白大褂下摆突然从通风口,紧接着是肾上腺素玻璃瓶在地面滚动的声音。林默在管道的九十度转角撞见了排风扇,旋转的扇叶将晨光切碎成跳动的红色光斑,正好映出笔记本最后一页被撕走的锯齿状边缘。
排风扇的润滑油味混着血腥气灌进喉咙。林默顶针卡住扇叶时,发现扇叶背面用手术缝线缠着张磁卡,沈言的学生证照片在光斑里时隐时现。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陈姨的钢笔从管道缝隙掉了进来,墨裂开的,林默看清了笔杆上刻着的数字正是平安扣此刻显示的血红色"07:16"。
管道尽头的光亮里突然出现一只戴着橡胶的手。林默下意识去摸后腰的手术刀,却抓到了笔记本里滑出的心电图——五岁那天的监测记录背面,母亲用红笔圈出的波形与此刻管道震动的频率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