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暴雨博物馆穹顶像被巨人捶打的铜鼓，雨点砸在彩绘玻璃上的声响让王默想起冰精灵消失时碎裂的冰晶。她攥紧口袋里的玫瑰战甲碎片，金属边缘割得掌心生疼。冰晶灰烬在暴雨中反常地发烫隔着校服在肋骨下方烙出孔雀尾的形状。

"风向标在求救。"管理员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却比平时多了金属摩擦的嘶哑。王默时，雨幕静止在空中，每一滴雨里都映出不同角度的博物馆楼顶——青黑色的孔雀风向标正在逆时针旋转，金属轴承发出类似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第一片镀铜羽毛剥落的瞬间，管理员突然按住自己左眼。黑雾指缝溢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千零一夜》的书页形状。"契约者，快......"他剩下的字句被雷声劈碎，王看见他右手指甲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流动的金色符文。

孔雀具现化的过程像倒放的烟花。下坠的金属羽毛在半空突然膨胀，翎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黑蛇，鳞片摩擦声里混着童话书页翻动的沙沙响。当三米宽的羽翼完全展开时，王默闻到焦糊的蜂蜜味和图书馆里燃烧的契约书一模一样。

"它要烧掉信物！"管理员的声音突然近，湿冷的呼吸喷在王默耳后。他残缺的右手不知何时搭在她肩上，五根手指只剩下三根，无名指和小指的位置缠绕着正在啃食骨头的黑。"每片羽毛都藏着我的......"

黑孔雀的尖啸管理员。那声音像是用剪刀划玻璃，王默的视网膜上立刻浮现出六岁时摔碎的蓝花瓶——母亲当时用胶水粘回的形状，正和现在博物馆外墙出现的裂缝完全一致。

排水管比想象中更难攀爬。把铸铁管泡得像了油的蛇王默的膝盖在攀爬时撞到消防梯的铆钉。冰晶灰烬从口袋缝隙漏出来，在垂直的墙面上冻出临时落脚点。黑孔雀正在啄食楼顶的宝石风向标，每啄一下就有金粉从喙边溅落，那些粉末在空中组成管理员二十年前的模样——年轻的他正把孔雀胸针在童话书扉页。

"那是契约签订。"王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血管里的蓝光顺着雨水流到排水上。铁锈被蓝光浸染后突然软化，长出细密的冰刺她抓握。离楼还有三米时黑孔雀突然扭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王默背后——管理员正用扫帚勾住她的书包带。

"别信他！"黑孔雀突然口吐人言，声音却是王默母亲的，"他在用你的改写契约！"一片尾羽脱落，旋转切向王默的咽喉。战甲碎片自动弹出与黑羽相撞炸开的火星里，王默看见婴儿时期的自己正被戴孔雀胸针的女人亲吻额头。

冰精灵晶掉在楼顶的声响很轻，却让黑孔雀整个身体僵住。那块淡蓝色晶体滚向宝石风向标，王默突然明白为什么管理员要阻止她——碎晶经过的全部冻结成记忆画面，展示着冰精灵被黑吞噬前最后的微笑。

"接住！"管理员不知何时出现在楼顶，残缺的右手抛来半本燃烧的童话书。默接住的瞬间，火舌突然转向黑孔雀，烧穿了它左翼的蛇形纹路。羽毛脱落处露出管理员年轻时的脸，他正在往某个婴儿涂抹金粉。

黑孔雀的哀鸣让整个城市的玻璃。王默趁机扑向风向标，玫瑰战甲碎片与宝石接触刹那，所有雨滴突然倒流回天空。静止的雨幕，孔雀尾羽形状的信物升起，羽根处渗出管理员现在的模样——他的左眼正被黑雾改蛇瞳。

"第七契约者要献祭的不是记忆。"黑孔雀突然用管理员的声音说道，它正在融化的喙指向王默胸口，"是第一次被爱的......"

冰灰烬突然全部飞向黑孔雀，在它周围冻成六边形牢笼。默抓住孔雀信物的瞬间，管理员的身影在暴雨中碎成无数金粉。最后消失他的右手——那三根正竭力伸向王默校服口袋里露出的彩绘玻璃碎片，上面映着第六者的侧脸。

雨又下了起来。王跪在积水的顶，发现掌心的孔雀信物正在吸收玫瑰战甲碎蓝光。黑孔雀冻结的牢笼里，最后一片羽毛飘落在她脚边羽毛上的水珠映出管理员被黑雾缠绕的左脚——那上面正浮现出和玫瑰战甲缺口完全吻合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