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从四面八方过来,王默的呼吸凝滞在喉咙里。陶土手的指节深深陷进她的脚踝,骨节摩擦的声响混灰烬簌簌落地的动静,像某种古老的计时器。她挣扎着仰头,走廊两侧的孔雀挂画突然齐刷刷转向她,瞳孔里映出的影像让她浑身发冷——六岁的自己踮脚接过“母亲”递来的孔雀胸针,十二岁在雨夜起宝石盒子的瞬间,昨天黑孔雀消散前琥珀色瞳孔的残影……每一画面都在循环播放,仿佛这些眼睛二十年来从未停止监视。
“!”她蹬腿踹向陶土手,的陶俑腹腔里突然喷出暗蓝色火焰火焰舔舐过校服裤脚,却没有灼烧感,反而像无数冰针扎进皮肤。灰烬在空中凝成扭曲的人形,七个残缺的轮廓同时发出惨叫。浪撞上墙壁反弹回来,化作实体锁链缠住她的腰,拽着她滑向雕花木门。砖缝隙渗出粘稠的蓝黑色液体,漩涡吸着她的鞋底向前拖行。
校服袖口“刺啦”一声裂开,露出手臂内侧完全显现的金色纹路——放大的孔雀信物轮廓正随着靠近木门而剧烈闪烁。门锁上的六芒星凹槽突然共振般嗡,信物从她口袋里自行浮出,尖角划破她试图抓住框的指尖。血珠滴在凹槽边缘,竟像活物般沿着刻痕游走,最终凝结成七粒猩红光点
门缝里渗出的蓝光骤然收缩,具象化成黑孔雀残影。鸟喙开合间,管理员融化前的唇语被复读机般重复:“……第一个……背叛者……”
陶土手突然集体爆燃。中浮现的银戒指叮当落地,每枚内侧都刻着与孔雀信物底部相同的编号。王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最靠近脚尖的那枚戒指上,数字“”正被血丝般的路缠绕,与她六岁时“”别在她衣领的胸针编号分毫不差。
木门无声开。
寒气像刀锋面而来,王默踉跄着扑进密室。冰柱里封存的少女让她呼吸停滞——黑缎长裙,蛇形项链,睫毛上着霜花。更可怕的是少女微微鼓起的腹部,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规律游走,形状与店主脖颈暴起的青筋如出一辙。
“哗啦!”
冰柱征兆地爆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停滞,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婴儿被放在祭坛上,黑袍女人的蛇形悬在眉心;青年店主跪在芒星阵里,耳孔钻出黑蛇;管理员将金粉抹在哭闹的孩童额头……最锋利的冰刃划过王默锁骨,羽毛状伤痕渗出的血珠里,突然浮起童年“母亲”整理衣领的画面——那枚孔雀胸针背面,编号“7”正被女人的拇指反复摩挲。
蛇形项链“咔”地断裂。坠落的银液与从冰屑里窜出的黑首尾相衔,组成闭环的刹那整间密室的地面亮起血色六芒星。王默口袋里的信物突然发烫,烫冰柱残骸开始融化,露出少女裙摆上绣着的家徽——与管理员左眼瞳孔里的纹章完全相同。
“契约要的不是记忆。”少女的嘴唇没有,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来,“是……”
冰封二十年的睫毛突然颤动。
冰封少女的睫毛颤动刹那,密室温度骤降十度。王后颈汗倒——那不是睫毛,是两条盘踞在眼睑上的黑蛇正昂起头颅。蛇信间,冰融水珠突然倒流,在空中凝成管理员年轻时的脸。
"你母亲走了本该属于契约。"少女腹部游走的凸起突然顶破皮肤,钻出的黑蛇与店主耳孔里爬出的那条绞成花状,"所以她把你做成了容器——"
话音未落,王默口袋里的孔雀信物突然炸裂。金色碎片割开她掌心时,童年记忆如毒液注入血管:六岁生日那晚,"母亲"按着她流血的手指在孔雀胸针上画符咒,冰柜里躺着个腹部被剖开的裙女人。记忆里的胸针背面,"7"字编号正被血丝缠绕成形。
"轮到你了。"封少女的裙摆突然燃烧,蓝火中浮现七张痛苦扭曲的脸——全是默在古董店相册里历代店主。那张脸突然转向她,溃烂嘴唇一张一合,口赫然是今早便利店店员提醒她"别收银台下的孔雀糖盒"时的模样。
密室地面突然塌陷,王默坠入冰窟的瞬间,看见自己婴儿时期的襁褓上别管理员左眼的瞳孔纹章。上方传来蛇鳞摩擦冰面的声响,黑孔雀残正用喙部叼起她掉落的一缕头发,琥珀色瞳孔里映出便利店监控屏幕的画面——此刻收银台下的糖盒正在自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