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在黑暗中醒来,喉咙里泛着银血的味道。她下意识去摸锁骨处的吊坠,却触到冰冷的金属台面——她被固定住了,手腕和脚踝都扣着刻满符文的镣铐。
"记忆提取进度87%。"机械女声在头顶响起,"请实验体保持静止。"
刺眼的白光突然亮起。沈夜眯起眼睛,看到自己身处一个球形实验室,墙壁上布满蜂巢般的透明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漂浮着...狐尾。那些银白色的尾巴在液体中缓缓摆动,仿佛还活着。
"喜欢我的收藏吗?"审判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每条尾巴都承载着不同的记忆和妖力。"他的身影出现在观察窗前,手指轻抚着其中一个容器,"这条特别漂亮,来自第四世——你唯一主动变成妖怪的那一世。"
沈夜挣扎着抬起头。镣铐上的符文立刻亮起红光,灼烧感顺着血管直达心脏。她咬紧牙关,尝到自己牙龈渗出的血味。
"别费力气了,这些镣铐是用你第六世的血打造的。"审判官按下某个按钮,沈夜头顶降下环形屏幕,"让我们看看你这次能记起多少。"
屏幕亮起模糊的画面:燃烧的村庄、她抱着垂死的狐狸、银光涌入她的口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沈夜看到第四世的自己在火海中大笑,指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银色的妖火。
"啊,看来提取很成功。"审判官满意地点头,"你知道吗?月见为了保住你的魂魄,每次都用一条尾巴作为代价。"他敲了敲容器壁,"但有趣的是,第四世她根本没来得及和你结契,你却自己妖化了..."
沈夜的瞳孔骤然收缩。某些被刻意隐藏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合——第四世最后,她不是被动接受月见的妖力,而是主动吞噬了它。近乎贪婪地,像渴求水源的沙漠旅人。
"看来你想起来了。"审判官的笑容扩大了,"那根本不是救助,是掠夺。你本能地夺取了垂死狐妖的力量。"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警报声刺破空气,红光与白光交替闪烁。审判官皱眉看向监控屏,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可能...她怎么还有..."
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球形实验室的顶部被某种巨大力量撕裂,月光如银瀑般倾泻而下。沈夜仰头看去,只见月见悬浮在裂口中央,九条狐尾在身后完全展开——每条尾巴都燃烧着银蓝色的火焰。
"抱歉,来晚了。"月见的声音同时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多重回音,"路上顺便取回了点东西。"
她轻轻挥手,那些蜂巢容器同时爆裂。漂浮的狐尾化作流光飞向她,融入身体的瞬间,实验室的温度骤降。审判官踉跄后退,手中的控制装置结满冰霜。
"你明明已经..."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亲眼看着你断尾..."
月见降落在沈夜身边。她的指尖抚过镣铐,那些符文像遇到火焰的雪般消融。"我确实断过九次尾。"她轻声说,帮沈夜坐起来,"但你忘了一件事——"
审判官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他的皮肤下浮现出鳞片状的纹路,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拧毛巾般扭曲起来。"不!契约明明..."他的眼球凸出,"你说过会放过..."
"我撒谎了。"月见露出虎牙,笑容天真又残忍,"毕竟,我可是个疯子啊。"
沈夜看着审判官的身体逐渐坍缩,最后变成地上一滩闪着绿光的黏液。整个实验室开始崩塌,月见却悠闲地蹲下来,用手指蘸了蘸那滩黏液。
"赤蛇的创始者,活了三百年的老妖怪。"她把沾着黏液的手指举到月光下,"靠吸食其他妖怪的记忆为生,最喜欢的就是..."她突然把手指按在沈夜眉心,"...这种时候!"
沈夜的视野被强光淹没。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风雪般席卷而来,但这次不是她的记忆——她看到月见独自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看到月见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练习微笑,看到月见把蓝莓糖一颗颗埋在他们每一世相遇的地方...
"这才是完整的记忆链。"月见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我保存了九百年,就为了今天。"
强光退去时,她们已经站在安全屋的阳台上。远处实验室的废墟冒着浓烟,警笛声隐约可闻。月见的手指还按在沈夜眉心,银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现在你全都想起来了。"月见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包括我最初接近你的目的..."
沈夜抓住她的手腕。记忆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归位——第一世的山林里,小沈夜遇到的不是偶然受伤的狐狸。那只红狐是循着血腥味来的,因为八岁的沈夜手腕上有道新鲜的割伤。
"你是来吸我灵血的。"沈夜说,声音异常平静,"狐妖修炼最快的方法。"
月见闭上眼睛,长睫毛投下阴影:"但我舔了你的伤口后,发现..."她的声音哽住了,"发现你的血是甜的。"
夜风吹乱两人的发丝。沈夜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阳台栏杆上的麻雀。她捧起月见的脸,拇指擦过那颗顽固的虎牙:"所以这就是你九百年发疯的原因?因为一口甜血?"
"因为你是第一个..."月见的红瞳在月光下闪烁,"...让我想尝第二次的东西。"
沈夜吻住她时,尝到了银血和蓝莓糖的味道。某种炽热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流转,比妖力更原始,比记忆更深刻。月见的狐尾不受控制地展开,缠绕在沈夜腰间,将她拉近。
"这次别想再逃了。"月见咬着她的下唇说,"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尾巴去找第十世了。"
沈夜回咬她一口,尝到熟悉的血腥味:"谁说我要逃?"她的手滑到月见后背,触到那些正在愈合的断尾疤痕,"毕竟..."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月见警觉地抬头,却被沈夜按着后颈拉回来。两人跌跌撞撞退进屋内时,沈夜踢上了阳台门。
"毕竟什么?"月见追问,手指已经扯开了沈夜的衣领。
沈夜在她耳边轻笑,呼出的热气让月见的狐耳敏感地抖动:
"毕竟,我才是先上瘾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