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寻我来应该是有别的事吧。”
闻言,褚枝即刻正色道:“小鱼,你知道疫种吗?”
折玉眉头紧皱:“据说那是上古瘟神陨落后的力量遗留形成,从前遍布六界。可近百年不是十分少见了吗?”
折玉说的十分少见都是委婉的说法。
事实上,那疫种非比寻常。六界之内,修为平庸者及以下尤易感染,更何况是些不能修炼的生灵。
六界因疫种死伤不计其数。终于在百年前,仙界昭告除神界的其余四界已寻得了彻底消除世间疫种的法子。
具体如何折玉不知,但从某一日开始这六界中遗存的疫种确实再也找不见了。
时隔百年,他乍一听到这个名词,不由得心生疑窦。
褚枝面色难看:“在魔界,有一枚疫种在一头魔兽身上,查不出是何时种下的。疫种暂时被封印住了。小鱼,你知道这疫种只有你们纯血凤凰的净火能灭杀,而纯血凤凰除了你,剩下大多都已身归混沌,寥寥几位也都闭了死关。我没法子,只好让人引你来人界商议此事,正好也想要验证一下你的身份。”
“疫种之事非同小可,你们有告知其余各界吗?”
“没有,这事除了我们魔界,应该只有你知道了。”
“我出门时,知会过师父,他们不会难为你。”
折玉叹息:“罢了,我随你去这一趟,若有异动你莫怪我不保密。”
褚枝颔首:“这是应当的,怎会怪你。还有,小鱼,多谢你。”
“那么,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
. . . . . .
“好了,如此便解决了。”
折玉一把净火将那疫种连同魔兽一齐烧得干干净净,连半分余烬也无。
好在也没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折玉拒绝了魔界众人的邀宴,又带着琇莹与绥之折返人界。
褚枝随行。
“你不是要与你师兄竞选下一任魔尊?怎么也跟着出来了?”折玉斜眼瞥过与他并肩慢走的褚枝。
褚枝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手臂一伸揽住折玉的肩膀,半个人挂靠在他身上。
“不是小鱼,咱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想多陪陪你还不行吗?”
“就上午那么点时间那里够咱们说话的?”
折玉指尖点在褚枝脑门,推开他凑近的脑袋。
“行啊,怎么不行,正巧我打算带着这俩孩子到处走走,这几日,你陪我们一块就是。”
“好哦,我就勉强当回护花使者,还望大名鼎鼎的凤尊尊上不吝赐教。”
“……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很尴尬。”
平时被别人如此称呼习以为常,只是这四个字从褚枝嘴里说出来,让折玉总有种在澡堂碰到熟人的无力感。
快到晚饭的时间,四人找了家客栈住下,要了四间上房。
“哎,小鱼,你家小朋友们能喝酒吗?”
褚枝正点餐呢,突然想到不知道绥之跟琇莹是否能饮酒,他扭头问折玉。
折玉想想,自己的桃花醉虽从没有给他们喝过,但他们已经化形,也不算太年幼,再加上旁边两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期待地看他……
“只许他们尝一些。”折玉轻咳一声,“你我也一样,出门在外,不好醉宿。”
店小二很快上齐了菜肴,道句“客官们慢用”后自觉退下。
用完餐后,跟褚枝再拉扯几句,又嘱咐琇莹与绥之早些休息,折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每日都要泡灵泉,那泉水温和,很适合缓解疲劳。只是琇莹、绥之渐渐大了,琇莹不再来泡水,只有绥之偶尔来泡一会儿。
这秘境里头的兽类被他犁得只剩些温顺、可爱的小型灵兽,等闲不敢凑到他跟前。
静谧的时光总是很舒适。
他坐在水里,背倚石壁。郁郁葱葱的合欢投出大片明暗斑驳的树荫,有几朵扇形的花影落在他眼睫上,睫毛抖动间好似那合欢花影也跟着翕动。
折玉也应属于眉眼秾艳的那一类美人。姿容昳丽,是极具攻击性的美丽,比之绥之更甚。毕竟绥之尚且年幼,他却早已长成。但折玉又总是语言常笑,那种表面的温和便中和了这种攻击性。
客栈的房间似乎有人进来了,折玉神识一探,是绥之。见他神情自若,也没唤他,便知无甚要紧事,遂不搭理。
绥之就取来今日买的东西来。什么驱虫的香囊、绣有各色花样的帕子、敷面的珍珠粉、描眉的黛粉还有大罐小罐的面脂、口脂……一股脑摆在折玉房间桌上。
等折玉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摆弄那些。
凤凰族人向来以美貌著称,十分看重自身容颜。绥之更是其中之最,比他姐姐琇莹更加爱俏。
每晚绥之都要提前想好第二日的妆容装扮才能安心就寝,故而折玉不时要帮他提议一二。
折玉身上带着湿润的水汽,寝衣外只罩着松垮外袍走到绥之背后,透过镜子看到一张气鼓鼓的脸。
绥之亦是通过镜子发现了折玉。
他今夜的妆点比白日明显艳丽许多。
柳叶眉,丹凤眼,容色精致昳丽,身着衣领翻白的飒爽红衣,整个人洋溢着张扬的少年意气。
只是一直蹙着眉,面无表情盯着镜中人影。
绥之自然精通妆扮,往日顺手的事情,却因心里有个疙瘩,导致他这眉总描的不甚满意。
见折玉一来,绥之将描笔扔在桌上,好似有些气不顺,颇有怨这支笔不好用的意思。
她仰头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神情忽而有些奇异:“折玉哥哥,你来帮我画眉吧。”
折玉没有多想,习惯性应声走到一侧,拿起装有青黛的玉盒取出些来,比量着绥之的眉眼细细描画。
绥之凝视着眼前这张俊美的面容,想到那个看不顺眼的褚枝,又想起琇莹的那些话,思绪莫名,突然开口道:“折玉哥哥以后会找伴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