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琇莹越想越慌。
她虽然是中立派,但……如果折玉哥哥……哎呀,绥之还有可能吗?
她表情古怪,一贯温柔宁静的面容满是纠结,又不好直接去问折玉这种私密问题。
直到折玉用过饭去后厨取了点食材来做好克化的鸡蛋羹,琇莹才想通。
她在意这种事情干什么?
反正……就算是真的,绥之又不在意,只要和折玉哥哥待在一处,哪怕什么都不做,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再说了,那种事情……又不是单单只有一条方法解决。
光她看过的话本子,各种花样就叫人应付不过来。
而折玉哥哥……说到底是个大人,他心里肯定有成算嘛。
自己操什么心,再不济,还有四长老呢。
她最挂心折玉哥哥,把折玉哥哥当亲子看待,倘若折玉有哪里不好,四长老肯定是最先发现的那一个。
既然这么多年四长老都没忧心过折玉哥哥的私事,那应该就说明折玉哥哥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的折玉将蒸好的鸡蛋羹放进客栈提供的食盒里,再拎着食盒寻去绥之房里。
明明他做饭也就马马虎虎,即使是拿手的鸡蛋羹也是味道寻常,点两滴香油,撒一小嘬葱花,中规中矩没什么亮点。偏偏绥之就是很喜欢,常常缠着他做上一道。
折玉突然忆起绥之上次分化的情潮期时,浑身热的滚烫,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唯有他做一道鸡蛋羹用完了,便打算故技重施。
推开门走进去,再顺手关上房门,折玉直接进了绥之所置下的结界里。
就像他把自己的灵力印记给了绥之,绥之同样把自己的灵力印记交给了他。
结界毫无抵制地任他踏进笼罩范围。
馥郁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不是折玉闻过的任何一种花香。虽说平日里绥之也会不小心放出丁点儿信香,只是那时都很清芬淡雅,不如现在浓得令人眩晕。
幸好香气被笼在结界里,不然一旦散发出去,万一……后果不堪设想。折玉有些着恼自己未免太过心大,昨夜就察觉到绥之布了结界在房中,只以为他在修炼之类,竟没想到这里。
房里面不止香得浓郁,也静的可怕。
折玉甫一进门就轻声喊了绥之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他将食盒放置在圆木桌上,走到床边。
掀开重重叠叠的帘帐,里面的人正紧闭着眼。
绥之睡得不好,他倒在堆叠的衾被中无力倾颓,身体难耐地蜷曲呈双腿紧紧并拢的姿势。再一见他露出的肌肤都泛着粉,浑身汗水淋漓,辗转反侧间鬓发蓬松,衣带半褪,一截雪腻凝脂的劲瘦腰肢露在外,双臂裸露横在眼前遮挡。
折玉神色自然,轻声唤他:“绥之,先来吃些东西吧。”
随后把床帐挂起,取出自己做的蛋羹放在床边的小杼上。
处在情潮期的绥之自然没睡着,神思恍惚间听到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声音,他挣扎着睁开眼。
耳边的语调在他混沌的大脑里扭曲,连折玉的身影都有些模糊的分成数道,重重叠叠交错混乱。
折玉的话他听的不甚分明。
只是自己已然如此狼狈,颈后一直在发热,信香全然不受控的释放。折玉却仍旧神思清明,似乎一点不被自己吸引,心下数不尽的委屈要将他整个人淹没,喉间又像含了一颗酸涩的梅子,咽不下也吐不出。
绥之竭力滚了一下,要去拽折玉的衣角。
“折玉哥哥……”他哽咽地叫住折玉,往常明艳的脸上此刻泪眼婆娑,神色凄惶。
却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
唯有不断摇头,喊着折玉的名字。
在床边坐下,取出绢巾拭去绥之额上细汗与顺着面颊下流的泪珠,看他毫不掩饰的灼热又脉脉含情的目光与乞求的神情,折玉便是再迟钝也该明白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长歪的?
折玉知道冲师逆徒、父子盖饭、各种禁忌伪骨科,但他没想到戏剧性的剧情竟然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艘撞上小冰山的泰坦尼克号。
无力搁浅。
说不清心里莫名的滋味。折玉罕见的不知所措,只是外表装得平静,笑容澹澹,还能有条不紊地起身去端鸡蛋羹来。
他表面人模狗样一向装得很成功。
至少眼巴巴盯着他的绥之就没发觉他此刻难得的修囧与无措。
上辈子孤寡大学生,这辈子也没什么人际交往、感情经历,他要怎么处理这种难以言喻的关系啊?!
父子不是父子,师徒不是师徒,兄弟不是兄弟的……
折玉只觉得从和褚枝分别后,他从未这样想念过褚枝,期待褚枝能立刻来到他身边。
天杀的,他真的很需要一个狗头军师。
好怀念从前出门去办公室值班,和导师们独处时坐立不安,却还有部手机,还能和褚枝发信息聊天的日子。
折玉几乎差点忍不住夺门而出的念头。
他觉得应该给他和绥之都留些私人空间,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但是绥之现在看起来真的很脆弱。他默默凝望着折玉流泪,没说一定要折玉陪他,这让折玉也不忍心丢下他独自离去。
只能装作毫无觉察的样子,哄着他吃下东西,像上次绥之分化时一样搂他在怀里,静静陪着他。
可上次折玉心如止水,能有抱他像抱哈基米的心态。可眼下他思绪如一团乱麻,自然没发现绥之在他怀中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午时三刻,琇莹掐点来叫折玉下楼用餐。
一个上午折玉只觉得度日如年,绥之在身边的每一秒都让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履薄冰…
真想有架宇宙飞船,直接把自己射送上太空。
折玉:退一万步不谈,仙侠世界真的不能凭空冒出一个宇宙飞船吗?
好在外面还有琇莹到点喊他出门吃饭。
终于解放了。
折玉如释重负想道。
可他不好过,绥之更甚之。整个上午,绥之伏在他腿上听他缓缓念着时下流行的话本,暗自忍受着情潮期难捱的煎熬。
他渴望折玉的信香安抚,却不敢主动开口。
一个不小心恐怕真会把折玉逼急,留下自己一个人。
况且折玉是不是太镇定了些,他就真的对自己毫无兴致,连点反应都没有。
绥之几乎咬牙切齿暗恨想到。
但折玉却不如绥之与琇莹暗自揣测的那样是个柳下惠,他再冷淡也是个正常乾元身,哪里会毫无异样。
只是当着绥之的面,他只能施法隐去异样,不敢叫他看出来。
本想着找机会抽身。
可折玉一有离开的迹象,绥之就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真是让他也找不到机会离开,也说不出叫绥之独自缓解的方法。
折玉忍的很命苦了。
想着就这样吧,安安静静陪着绥之,自己可以当他不存在。但是绥之存在感却又很强。
炙热的吐息透过衣料渗透到腿部肌肤,折玉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听进多少不知道,但折玉始终是神游天外,全然依靠本能念书。时间缓慢,简直比起早八还要折磨人。
于是在琇莹敲门声,终于按捺不住。
折玉收起书卷,将绥之的上半身半抱着轻轻安放在床上,头枕卧具,安抚两句,随后头也不回快步出门。
光从其背影都能看出他很雀跃了。
绥之面上潮红,舔了舔嫣红的嘴唇,依依不舍地收回盯着房门的视线,阖上眼睛。
“琇莹,待会儿我出去逛逛,你留在客栈照料绥之。”
折玉给她添上一碗汤水,“我很快回来。”
他面上功夫已经炉火纯青,琇莹不疑有他,一口应承下来。
折玉心酸地吮了口汤,想道:“还是女孩更乖巧,绥之……我真是招架不住。”
遂暂时逃跑。
他不敢回客栈房间。
他要独自思考自己对绥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