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折玉拿出他挂着宝石珠链的折扇给自己扇风,指骨捏的发白,痛定思痛。
肯定不是他教育的环节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他的琇莹还是颗很乖的白菜,绥之却悄然准备拱猪了。
啊,呸呸呸,自己才不是猪呢。
不过话说,为啥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折玉觉得自己对待琇莹和绥之一向是一视同仁的,琇莹有的绥之必然有,绥之有的琇莹也不会缺。
他没有表露任何倾向。
也没有给出任何相关的暗示,因此绝对绝对绝对不是他带歪了绥之。
毕竟折玉上辈子文看多了,深知师尊是个高危职业,所以他都没有收琇莹与绥之做徒弟。
那些什么文里面的各种师尊对弟子太好,就会被喜欢上,结果弟子占有欲发作,被弟子冲了;对弟子太坏,被记恨上,结果弟子扭曲病娇,被弟子冲了;对弟子不好不坏,会被弟子惦记上,结果又被冲了。
故而折玉自信自己度把握的很好,一开始把他们哈基米养,应该就能规避。
可是怎么也没规避开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折玉懊恼地扇了两下风,忽然想到什么身体蓦然一顿,眉头紧锁,面上烦躁的神色变得迟疑。
他记得自己是不是经常给他俩弄些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来,不过他只知道琇莹一直很喜欢看的,但是绥之好像……他也不记得绥之喜不喜欢,因为没怎么见他看过。
想着绥之平时的行为习惯爱好,折玉紧张得提起的心缓缓放下,舒出憋着的一口气。
应该也不是自己拿来的话本子带坏的绥之吧?
好烦啊。这要怎么搞。
其实底色来自现代的折玉并没有多重的道德观念,他很开明开放的,谈个什么师徒恋啦,伪父子#啦都不算太超出,但前提当事人不是他本人。
因为开放是一回事,绥之是另一回事。
一想到绥之喜欢上了自己,折玉就有一种为长不尊的隐秘羞耻感,就像是被自己养了好久的哈基米突然变成人说想跟自己处对象。
假设的情况他会在网络上口嗨,但现实真的不太容易接受。
用看小辈的心理和看对自己有性吸引力的对象的心理是完全不同,相当天差地别的。
他总算能体会到为啥白某画不能接受那么贴心乖巧可爱骨头妹宝了,原来是因为他跟自己一样都有着极其高尚的人文修养,要是轻而易举就去拱了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真的很可耻。
也很悖德。
算了,事已至此,先逛街吧。
恰巧走至一家珍品阁门口,折玉脚下一拐迈进楼中。
正所谓中国人四大美德之来都来了。
店小二迎来送往,见他衣着华贵,脸上已先带了三分笑。又看折玉在端详摆在货架上的各类珠宝饰品,便先上来鞠了一礼,笑道:“公子可是有看中的?”
“这些都是时下最好的款式,您瞧瞧这做工、这上头的珍珠玉石用料也都是极好的。”
可从第一件到货架最后,折玉还是都不太满意,他摇摇头:“可还有别的?”
店小二面上为难:“好的就是这些了。”他眼珠一转,想到什么,“公子自己拿来花样子定做也行,到时候来我们店里取就是。”
“那一般多久能取货?”折玉略略起了兴致,问他。
“简款大致三日多些,若是繁复装饰则约七日时间也能赶出来。”
“不过您也不必担心赶出来的东西是否不够细致,咱们这家可是老字号,总不会平白自堕口碑。”
折玉又问:“什么东西都能做得出?”
那小二嘿嘿一笑:“客官尽管拿得出来样纸,钗环、颈圈、项链、手钏、臂钏、扳指、戒指、玉佩,没什么不能做的。”
听到此处,折玉有了主意,他微微而笑,右边单耳上带着的海水纹青玉宝珠耳珰濯濯瑟动,闪出灼灼光华,掠去店小二的心神。
难怪这位公子看不上摆着的饰物,在他这样晶莹华彩,冶艳摄魄的姿容跟前再名贵、再光彩夺目的东西都该黯然失色才是。
小二不禁失神想着。
“能否给些笔墨,我现下画些款式。”
小二愣怔片刻连忙低头,生怕招来怪罪。又听他要纸笔,自然说好,找来笔墨与宣纸给他,折玉道谢接过。
沉吟俄顷,折玉提笔吸了少许墨汁在雪白宣纸上开始勾勒,只用了一会儿功夫,两块长命锁的模样跃然纸上。
是那两个小冤家幼时的凤凰模样。
一枚上鸿鹄盘旋高翔,被各色艳次渐开的花朵拥簇其中,彩秀辉煌,并有福寿永昌的字样;另一枚是挥尾立凤的样式,张扬凤尾向上飘动,不由得让折玉想起绥之平时花枝招展的模样。
画着想着,折玉唇角蕴起一抹笑色,可立刻那笑容又敛得无影无踪。
他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出来逛街,又为什么站在这里画图纸了。
真是活冤家,自己出门还想着带礼物给他。
顿时有些意兴阑珊,给绥之那块再添上几笔如意祥云纹并有平安囍樂字样后便停笔。
“这样几日可来拿取?”将手上图纸递给小二。
小二上下浏览一番,笑着夸奖这两只凤凰真是神气且神态尤为自然后道:“两块大约五、六日可以做出,您就七日后此时来拿。”
估算绥之情潮期也差不多那时候结束,他们不赶时间急着走,折玉便一口应下。
付下定金正要出门时,迎面撞上一对男子也进了这家珍品店铺。
他们贴得极近,举止间很是亲密,小声交谈着走过折玉身边。
二人身量相仿,只是紫色衣袍的那个更高些,也更主动些,折玉看过去时他正背向自己,在倒着走到里面来。
仿佛紫衣男子说出的话很好笑,他挽着的另一位白色衣衫的男子捂嘴笑得眼眸弯弯,雾蒙蒙的眸中情意澹澹,神色也很是柔和。
折玉目光炬然,根据从前看网文的丰富阅历得出结论,这肯定是一对。
啧,小情侣恋爱的酸臭味。
他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啧啧,几乎快踏上门槛时,一声“姜绛”成功把人留住了。
折玉顿在原地,心里掀起一片波澜。姜绛?是他想的那个姜绛吗?褚枝也穿了,说不准姜绛也来了呢?可是世界上重名重姓的人那么多,万一认错人那多尴尬。
就在他沉思这少刻,已经又听到好几声的“姜绛”,折玉不再犹豫,佯作想再挑些饰品,余光慢慢将那疑似旧识的男子相貌收归眼底。
果然是他。
虽然也穿成了男性,但那张脸几乎没变化,不像自己和褚枝面部线条明显硬朗几分,五官也微调得更像男子。
姜绛依然杏眼桃腮,唇红齿白的,笑起来漏出尖尖白白的虎牙,很是漂亮可爱。
单单看脸就全然是女孩面孔,哪怕放出信香,少不得也要被人认成个女性乾元。
心里的忐忑消去,折玉松了一口气,才发觉自己手脚紧张的湿黏出汗,他心里头很是高兴,也有些兴奋,却不知道怎么上去打招呼。
是直接走过去拍他肩膀爽朗一笑说“oi,好久不见了阿绛”,还是不动声色过去等他认出自己来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你也穿来了”,又或者跑去抱住他热泪盈眶“终于找到组织了,我的挚友阿绛”……
好难选啊。
那边的姜绛二人感受到折玉的视线,但由于其中没有恶意便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和来时街上被惊艳的路人一样,只是被二人出色的外貌吸引,一时移不开目光,遂不探寻。
他们也是刚刚游玩到这里没几天,几日前在这个店里定了一对玉戒,今日恰好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