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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花瑶草

六界群穿日常

阳光斑驳地洒进窗内。

贺韩伊坐在窗前的软榻上,他背靠着身后的软垫,手里捧着一本游记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即便已经开春,天气回暖,他的身上也还披着厚厚的白色狐裘,病骨支离,脸上是大病未愈的苍白羸弱,这段时日连带着多年细养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血色也都尽消了,整个人都瘦条条跟节柳枝似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倒了。

“咳咳咳……”

嗓间浮上一抹痒意,贺韩伊捂着心口不停地咳嗽,渐渐地嘴里似乎也蔓延上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正手持鱼食小盒,用竹制小勺不时挖些黑棕色鱼食小颗粒撒到鱼缸里,看下方青蓝鱼儿们互相挤搡着张口向上抢食的即墨厌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到贺韩伊身边轻拍他的背部给他顺气。

隔着厚厚几层布料,即墨厌轻轻抚摸贺韩伊的后背,试图帮他缓解些许痛苦。暖缎柔滑,遮不住贺韩伊的病弱,即墨厌摸到贺韩伊后背上突出来的一条脊骨。

少年人正是抽条的时候,贺韩伊却接连染病,光长个子不长肉,两片肩胛骨像雨后收敛翅膀的蝴蝶,突兀得硌手。

即墨厌敛下眸子去看他,贺韩伊侧着头枕在他的臂弯里,长发像黑夜里的流水,蜿蜒而下,随着咳嗽而晃动的身体侧着面向他。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贺韩伊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苍白带着病容的皮肤,细长的脖颈有种濒死般破碎的美感。

“世子要不要请太医再来瞧一瞧,这时常咳嗽,也怕伤了心肺。”他轻抚着贺韩伊,口吻担忧。

贺韩伊挣扎着缓气,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不必了,只是些病后初愈的后遗症,我歇一歇就好了。若是再找了太医来,扎针吃药也起不到太大用处,反倒是白白活受罪。”

“那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说着他就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殷勤切切捧到贺韩伊嘴边,“世子喝口水润润喉?”

贺韩伊没拒绝,但也不想叫他捧着茶杯给自己喂水。他含蓄微微笑了下,轻声谢过后接过茶杯,苍白面颊透出几分红玉般的微晕。

那是适才激烈呛咳所致。

“这么多天我病着,难为你一天不落到我这里来看我,还有小琪,她近日也着了风寒,还强撑着做了荷包帕子叫你送来,”贺韩伊又咳了两声淡淡笑道,“你回去时记得告诉她,就说她做的够多了,我很喜欢,只是暂时不用她再做了,叫她好好养病就是。”

即墨厌垂下眼眸,掩饰情绪:“这些不算什么,只是我和姐姐连累的世子染的时疫,世子不怪我们已经十分宽宏大量了,我和姐姐也只是想尽量补偿我们的过错。”

“别想太多,我生病与你们关系不大,你们也不是有意将东西送给我的,要怪就去怪那罪魁祸首……”

数月之前,宫墙内外采办的宫人在宫外行走时不甚感染时疫,起初他自个儿也没发觉,后来发烧卧病死在庑房才被同寝的宫人发现。

自此之后时疫也就在宫廷里面大肆蔓延开。

最初慈宁宫还没封宫的时候,即墨厌姐弟俩虽然碍于时疫宫禁不得擅自离开他们居住的缀福宫,但也实时与贺韩伊联系,三天两头做些小东西送过去给贺韩伊。

常见的是荷包汗巾帕子、每日自学写的大字、一些简单的小点心,不是他们吝啬,贺韩伊吩咐了宫人好好照顾他们,也开了自己的私库送他们了许多衣衫布料、药用吃食,还叫他们识字念书,但他们实在囊中羞涩,拿不出看得上眼的东西,只能用这些寻常不起眼的小东西暂表心意以示感激。

好在贺韩伊也从不嫌弃,往往得到了什么,就遣人给他们送去些什么,涵盖慈宁宫小厨房的吃食、从他自己用不完的份例里分出的炭火、或是一些他们已能读的大致的启蒙书,美名其曰礼尚往来。

物件虽稀疏平常,可也足见温情。

本以为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能一直持续到时疫结束,即便慈宁宫封宫他们与贺韩伊联系中断,他们也只是担心自个儿安危,没想过在众多防护中的贺韩伊会遭殃。

可谁知道几乎除了贺韩伊外无人问津的他们都没有染疫,偏偏贺韩伊染上时疫了。

最后翻查出的感染源竟还是经由他们送过去的一条手帕。

那张帕子是在慈宁宫未封宫时,他们托给缀福宫外能途经慈宁宫的宫人捎过去的。

“世子,对不起……”即墨厌神情沉郁,愧疚之意溢于言表,明显还是在为他们不经意间害了贺韩伊而自责。

看他这样,贺韩伊心下一叹,考虑到多方面因素,他不能把事情真相全盘托出。

毕竟即墨奕起初叫人在那帕子上动手脚是为了害即墨厌姐弟俩,他不知道他们新做的帕子是给自己的,才会阴差阳错导致自己受这一场无妄之灾。

一则太子的颜面需要维护,即墨奕秉性暴戾,小小年纪便已闻名朝野,这时候若再爆出他暗害皇子皇女不成反倒殃及辅国公世子的消息,只怕又要惹得朝野侧目、议论不休。

二则长辈们的心意也要顾虑,贺韩伊不愿为着这件事使他们为难,所以只好委屈即墨厌姐弟两个担上体察不休、无意送了沾了疫病患者脓液的手帕给贺韩伊,导致其染疫,弄巧成拙的名头。

虽然即墨奕总爱使小性子、发脾气,但无可驳斥的是,比起即墨厌姐弟,贺韩伊仍然与即墨奕更加亲厚。

即使即墨奕无意间中伤了他,得知真相后他满腹纷杂、心劳意穰,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意图残害无辜妹弟的恶毒竹马,他也终归不愿即墨奕名声再坏一点。

故而此刻贺韩伊只能忍着心底的愧疚,面上还要做足了宽和表情,从即墨厌怀里撑起身体,“没关系,我不怪你们,只怪那做事不小心,把脓液弄到帕子上不说还按下此事把帕子送来的宫人,那才是罪魁祸首。”

那人就是给即墨奕出坏主意的几个“幕僚”之一。

即墨奕生性再如何暴戾恣睢、肆无忌惮,往常他发火打罚宫人时也不会动用私刑,使用这样恶毒手段。他是阗朝太子,受的是最正统正规的储君教育,再如何也不至于这样小家子气,使用宵小之计。

只是自从贺韩伊与即墨厌姐弟走的近了些后,贺韩伊难免会不经意间冷落即墨奕,毕竟他身体不好,精力有限。

而即墨奕不待见那姐弟,贺韩伊相护下他不能打骂出气,见之心烦,于是从前总痴缠在贺韩伊身边的他也大幅度减省了与贺韩伊相处的时间,直接致使了即墨奕身边不知不觉出现了几个合他心意的“忠臣良将”他也不知。

否则贺韩伊就算守着君臣之礼,不对即墨奕指手画脚,也会劝上两句。

他的话虽总不合即墨奕心意,但即墨奕多数时候也都听。

贺太后明面上待即墨奕与贺韩伊二人一直具是不偏不倚、明镜高悬,一碗水端平的。

不过现在贺韩伊出了事,就算有帝后轮番求情,贺太后也绝无可能轻易罢休。

她一改从前宽和御下、慈宁墩厚的形象,直接将即墨奕身边那些个挑唆太子恶意针对皇子皇女、带坏太子品行的宫人全部处以极刑,株连之下东宫一时血海滔天。

毕竟还是那句话,自己孩子都是好孩子,就算使坏也会被人带坏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只是终究声势浩大,整个东宫焕然一新,旧面孔只剩寥寥,太子又以进修的名义被送去了试炼秘境。这样大刀阔斧、堪称釜底抽薪的动作,很容易就叫人联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情。

即墨厌姐弟未必没有猜出几分真相,只是他们也不敢说罢了。

站在他们的立场,这确实是无妄之灾。

然而即墨厌姐弟夹在贺韩伊与即墨奕之间,还是遭了贺太后的迁怒,故而在贺韩伊有些替即墨奕补偿几分的心理下,主动开口想要贺太后帮即墨厌姐弟更改好听些名字时,被贺太后拦了一把。

她道皇家玉牒至关紧要,受皇朝香火供奉,关系到许多隐世未出的老祖宗们,甚至干系一朝气运,不可轻易改动,因此只能有一人在玉牒上更改姓名。

她把选择权利交给了姐弟二人自己抉择。

姐弟二人商议许久,才互相牵引着对贺太后说出结果。

于是现在弟弟还是即墨厌,而姐姐则经由贺太后定论,取了一个“琪”字。

贺太后道:“医无闾之珣玗琪,琪者美玉也,又有珍贵与花木繁盛之意,即琪花瑶草。恰好你此前名讳弃字,这样取字谐音,你也不至于不适应。”

她既然这样说,即墨琪还能拒绝不成?如此也只好谢恩了。

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

院里几株疏疏的桃树开的正好,落英缤纷,春意盎然。

白菀折了几只花枝,找了两个碧青色长颈样式的琉璃花樽插好花枝,摆在对面的翘头案上。

他给花枝洒了些水,视线从花枝转移到坐在一处闲话的贺韩伊与即墨厌身上,走近来稳稳行礼,声线玲珑:“世子爷,三殿下,我不过出去了会儿,怎么回来你们都开始愁眉苦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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