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心火
御花园的梅林着了火。
宫人们提水救火时，贺峻霖站在廊下冷眼旁观。火是刘耀文放的——少年跪在焦土中央，怀里抱着个乌木匣子，任凭火星落在肩头也不躲闪。
"七弟疯了。"宋亚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贺峻霖身侧，"从你...回来后，他夜夜去太医院偷药材，今早被院判发现，竟一把火烧了记录药方的典籍。"
贺峻霖眯起眼："匣子里是什么？"
"你的东西。"宋亚轩叹气，"从前你送他的小玩意...他都留着。"
火势渐弱，刘耀文摇摇晃晃站起来，脸上满是烟灰却笑得开心。他打开匣子给院判看——里面是几片焦黄的纸，隐约可见"寒毒"二字。
"找到了！"他声音嘶哑，"五哥有救了！"
贺峻霖猛地攥紧栏杆。这一刻他分不清胸口的灼热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刘耀文为何执着于救他？愧疚？恐惧？还是...
"五殿下！"宫女惊慌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您的手..."
贺峻霖低头，发现栏杆上的雕花被他捏碎了，木刺扎进掌心，却无血流出——只有丝丝黑气从伤口逸散。更糟的是，颈间的黑玉坠子开始发烫，像是警告。
当夜，贺峻霖寒毒发作。他蜷缩在榻上，冷汗浸透重衣。恍惚间有人破门而入，将他扶起，一碗滚烫的药抵在唇边。
"喝下去...求求你..."刘耀文的声音时远时近，"这次一定有用..."
药汁入喉，如岩浆贯体。贺峻霖痛苦地挣扎，却被紧紧抱住。少年人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烫得他心尖发颤。
"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刘耀文轻拍他的背，手法生涩却温柔，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兽，"我在这儿..."
剧痛中，贺峻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雪夜。那时刘耀文还小，因打碎先帝御赐的琉璃盏被罚跪雪地。是他偷偷把人背回寝宫，用同样的姿势给冻僵的小皇子喂姜汤。
"...小七..."他无意识呢喃出从前的昵称。
刘耀文浑身一震，药碗当啷落地。月光下，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惊愕，一个迷茫。
坠子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贺峻霖闷哼一声推开刘耀文，踉跄冲到铜盆前剧烈呕吐——吐出的竟是混合着冰碴的黑血！
"五哥！"刘耀文扑过来抱住他下滑的身体，却被贺峻霖颈间坠子烫得嘶了一声。他不管不顾地扯开自己衣领，将坠子贴在自己心口："要反噬就冲我来！别折磨他！"
不可思议的是，坠子真的渐渐冷却。贺峻霖虚脱地靠在他怀里，看着少年胸口被烫出的红痕，忽然伸手轻抚："...疼吗？"
刘耀文呆住了。这个动作，这个语气...是真正的贺峻霖才会有的温柔。
"不疼。"他抓住那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眼泪浸湿对方指尖，"比不上你万分之一..."
贺峻霖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刘耀文的唇贴在他掌心，炽热呼吸灼得他心跳失序。这种陌生的悸动让他恐慌——不该这样的，他回来是为了复仇，为了...
"我恨你。"他哑声说，却没了最初的冷意。
刘耀文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我知道。"他低头抵住贺峻霖的额头，"那就活着恨我，永远别原谅我..."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黑玉坠子在阳光下泛起诡异的血丝，如同冰层下悄然蔓延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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