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莹？”雷霆轩的天空已经连续三天被电闪雷鸣笼罩，风雨如晦，庞尊半倚在王座之上喃喃自语，“是你吗？”
迷蒙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他几乎要伸手去抓，却又猛地清醒过来。封印的力量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与那个人生生隔开。
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晃动，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打旋，庞尊别扭地偏过头，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
“庞尊，你信守承诺了。”白光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她保持着素白的姿态，眼神迷离而空洞，“你复活了明，帮助他的心脏病恢复，你做到了。”
“真的是你！”庞尊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他下意识地想伸手触碰她，可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缓缓收回。“这次……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庞尊神情哀伤，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失落，仿佛已经笃定白光莹会再次离开。
白光莹微微颔首，素白裙摆随着无形的风轻轻摆动，低垂着的空洞的眼眸却渐渐泛起微光：“那你还会等我吗？。”
她的声音依旧缥缈，却似带着某种重量，让雷霆轩中翻涌的雷暴都短暂停滞。
白光莹凝视着满地狼藉的红酒，碎玻璃折射出的光斑映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忽明忽暗。
雷霆轩外的惊雷炸响，震得水晶吊灯簌簌作响，却不及她轻声开口时掀起的波澜："庞尊，你说过自由是束缚。"
她抬起眼，空洞的瞳孔里第一次泛起涟漪，"可这些天，我在云层间游荡时忽然明白——"
话音未落，又一道闪电劈开雨幕，将她的身影照得纤毫毕现。庞尊看见她素白的裙摆无风自动，发梢沾着细小的雨珠，恍惚间竟像是刚从云端降落的仙子。他攥紧王座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像是哽着块烧红的铁："所以呢？我说过，你若离去，我绝不阻拦，你若回来，我亦在原地等你。"
“所以真正的枷锁不是契约。"白光莹缓步上前，玄色纹路在她裙角若隐若现，那是仙力复苏的征兆，"是我们彼此不敢坦诚的心。"
她停在雷霆之力凝成的屏障前，指尖轻轻触碰那道泛着紫光的结界，细密的电光顺着她的手指游走，却没有丝毫刺痛感，"你害怕我再次为了自由离开，我害怕被契约永远禁锢。”
庞尊猛地站起身，王座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死死盯着白光莹，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刻进心里："那现在呢？你想清楚了？"话音里裹着滚烫的期待，又小心翼翼藏着忐忑。
"我想通了。"白光莹莞尔一笑，那笑容比雷霆轩任何一道闪电都要耀眼，"自由不是无牵无挂的漂泊，而是有选择的权利。"她掌心亮起微光，结界轰然碎裂，"我选择...留在这里。"
庞尊浑身一震，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他盯着白光莹素白的衣袂，那抹白曾无数次在他梦境里消散，此刻却真真切切停驻在眼前。封印的枷锁明明还在周身作响，可他竟觉得呼吸比往日顺畅许多——原来不是枷锁松动，而是他早已不再拼命冲撞。
雨声骤然放大，淹没了庞尊急促的呼吸。他向前半步又猛地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白光莹主动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冰凉的触感才让他找回神志。
"但是有个条件。"她狡黠地眨眨眼，指尖绕着他垂落的银发，"你要教我控制这些躁动的雷电，它们总在我睡觉时乱响。"
“自由不是追逐。”白光莹忽然开口，缓步上前时周身萦绕的白光与雷霆轩的电光交织，“你信守承诺救了高泰明，也给了我选择的权利。当你不再将我困在欲望的牢笼里...”
她的指尖轻触庞尊胸口，那里跳动着的不再是疯狂的占有欲，而是绵长的思念与克制的温柔，“我反而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庞尊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化作温柔的震颤。他抬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是触碰易碎的琉璃："成交。"
雷霆轩外的暴雨不知何时转为细雨，细密水珠敲打在琉璃窗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庞尊望着白光莹发间细碎的光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却只是轻轻替她拂去肩头不存在的尘埃。
这个曾用雷霆将她禁锢的圣级仙子，此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眼前易碎的宁静。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金边。
“留下来...能多久？”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永远。”白光莹莞尔一笑，身影却愈发清晰凝实，“但庞尊，我希望你记住——真正的自由，是连分别都无需恐惧。”
红酒杯的碎片在雷光中闪烁，庞尊弯腰拾起一片，映出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雷霆轩的风暴彻底停歇，唯有零星电光偶尔掠过，像是天空在眨动慵懒的眼睛。
两个身影在光影交错间并肩而立，没有相拥，却比任何时刻都更靠近彼此。
此后的日子里，雷霆轩时常能看见奇异的景象：素白身影踏着雷光起舞，银发紫眸的仙子在旁指点，失控的闪电被驯服成绕指柔。
或许庞尊会逐渐明白，所谓自由从不是放手，而是学会在守护与尊重间找到平衡。
当他看见白光莹在晨曦中舒展腰肢，发间别着他用雷电凝成的花，忽然觉得，这样细水长流的时光，或许比永恒的孤寂更接近幸福的真谛。
……
曼华宫
凄厉的惨叫刺破镜空间诡异的寂静，封银沙被锁链穿透肩胛骨悬挂在空中，暗红血迹顺着冰冷的银链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
他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破碎的银发黏在染血的脸颊，因剧痛而扭曲的五官下，那双异瞳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曼多拉手持冰晶长鞭缓步走来，镜面具下传出森然冷笑："背叛者就该承受这样的代价。"
鞭子裹挟着凛冽寒气重重抽下，在封银沙后背炸开狰狞血痕。
黑香菱瘫坐在镜柱旁，被镜阵禁锢的双手徒劳地挣扎着，翡翠色的眼眸蓄满泪水："主人！"她声嘶力竭的呼喊却只换来曼多拉轻蔑的一瞥。
镜墙映出无数个痛苦挣扎的封银沙，扭曲的倒影如同他破碎的信念。
曼多拉的长鞭再次破空而来，封银沙却突然仰头大笑，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
他染血的指尖攥紧锁链，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真正的叛徒...是你！"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闷哼，鞭子重重抽在他颤抖的脊背。
黑香菱绝望地捶打着地面，仙力被压制的她连站起来都困难。
看着主人在痛苦中挣扎，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住手！女王，要惩罚就惩罚我！"
然而曼多拉根本不予理会，长鞭起落间，镜空间里回荡着令人心悸的皮肉撕裂声，与封银沙断断续续的喘息交织成一曲残酷的乐章。
封银沙强撑着抬起头，尽管脸上满是血污，眼神却依旧倔强而不屈。"曼多拉...你永远无法...掌控所有人！"
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滴落。
曼多拉闻言怒不可遏，权杖顶端的宝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紫光，无数细小的镜刃从地面破土而出，将封银沙周身笼罩在一片寒光之中。
镜空间外，暴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似乎也在为这残忍的一幕悲鸣。
黑香菱的身体因为过度悲伤而剧烈颤抖，她看着主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愤怒。
而曼多拉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在这充满血腥的镜空间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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