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最后十五天

花蕾堡内，昏暗笼罩了数日，连穹顶镶嵌的夜明珠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只余下几缕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家具蒙尘的轮廓。

齐娜小心翼翼地将罗丽放在沙发上，后者的裙摆在地板上蹭上了些灰尘，原本鲜亮的粉色黯淡了许多，长长的睫毛紧闭着，小脸苍白得像张薄纸。

“主人，罗丽为什么还没有醒来？”菲灵扶着齐娜的胳膊，声音里的担忧几乎要凝成实质，她抬手碰了碰罗丽冰凉的指尖，指尖一颤，“这已经是她昏睡的第七天了……连你的塔罗牌都测不出她的生机线，会不会……”

“别乱说。”齐娜打断她，指节因为用力攥着塔罗牌而泛白，卡牌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命运之轮”，牌面上的指针正卡在逆转的位置，边缘甚至浮现出细碎的裂纹——这是从未有过的异象。

“最后十五天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冰砸进寂静的大厅，“仙境的时间流速比人类世界快三倍，也就是说……留给我们的，只有五天。”

菲灵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五天？就算是灵公主来了也不够啊！再者，罗丽醒来，我们该怎么告诉她王默的事情，她们可是有契约牵连的啊……”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视线扫过角落里落满灰尘的梳妆台，那里还摆着罗丽没来得及收起的发饰，如今蒙上了一层灰，像蒙上了一层绝望。

齐娜深吸一口气，将塔罗牌按在眉心，试图再次连接命运线，可指尖传来的只有刺骨的寒意——就像王默推她出深渊之地那天，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冰冷。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古老的魔法书哗啦啦掉下来，其中一本摊开的页面上，印着“心之契约”的图案，图案中央的红心正以极慢的速度褪色。

“罗丽一定能够醒过来。”齐娜捡起那本书，指尖抚过褪色的红心，忽然想起王默临走前给她说的一系列话，要想办法骗过罗丽，“菲灵，把罗丽扶到生命之树旁边，那里还有些残存的仙力能让她恢复的更快。我们去找封银沙和黑香菱借幻术，不能让罗丽知道默默不在了。”

菲灵用力点头，抹了把眼泪，小心翼翼地抱起罗丽。经过大厅中央的镜子时，菲灵忽然顿住脚步——镜面上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雾，水雾里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像极了王默，却又看不清面容。两人同时凑过去，可刚一靠近，水雾便“唰”地散开，只留下冰冷的镜面，映出她们焦急又茫然的脸。

十五天的期限，像悬在头顶的沙漏，每一粒沙子落下的声音，都敲在她们紧绷的心上。

……

“主人，香菱他们的气息……断了？”菲灵不可置信地看着浮云楼六仙子信物上，黑香菱那一块暗了下去。

“封银沙……”齐娜最为冷静的眸色出现一丝龟裂，“女王，一定是女王，菲灵，我们去找女王，她一定知道封银沙他们的下落。”

命轮那张塔罗牌始终没有再次亮起，齐娜心中的防线在一点点崩塌，她好像各位在意这个人。

摇曳的塔罗牌上，“命轮”牌面碎裂，齐娜的指尖划过裂痕，声音带着颤抖。

“封银沙，黑香菱……哪怕踏遍暗无天日的废墟，我也要找到你们。”她攥紧卡牌，大概不只是为了罗丽，还为了自己的私心。

……

“主人……”黑香菱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戈壁上卷起的沙砾打在她的叶片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极了她此刻慌乱的心跳。

她扶着封银沙的胳膊，指尖能清晰地触到他衣袖下凸起的骨节，还有那隔着布料也无法掩饰的、滚烫的体温——那是伤口发炎的征兆。

“咳咳……”封银沙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让他胸腔起伏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他用手背捂住嘴，等喘息稍定，才缓缓直起身，可那双曾经能映出月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白翳，连阳光落在上面都毫无波澜。

黑香菱瞥见他手背上的血痕，心猛地一揪——方才咳嗽时，他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掌心。

“别看了，”封银沙的声音哑得像磨砂纸，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指尖在空茫的眼前顿了顿，“早就看不见了……但这不重要。”

他摸索着抓住黑香菱的手腕，力道却意外地稳，“香菱，你的命运之书里面写的东西，真的能救罗丽吗？她现如今还没有醒来，而且王默……”

齐娜带着罗丽回来的时候，逃亡的他和黑香菱看见了全过程，罗丽公主还活着，但是没有王默的身影。

黑香菱咬着唇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扶住他。

脚下的沙砾被踩得簌簌作响，那些倒插在戈壁里的残枝乱树，在风中摇晃着发出呜咽般的共鸣。

封银沙的靴子早就磨破了，沙砾混着血痂嵌进脚底，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可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循着黑香菱命运之书中的“紫粉色光芒方向”，一步一步往前挪。

不知走了多久，戈壁尽头突然升起一道刺目的光柱，紫粉色的光芒几乎要将天空撕裂。

黑香菱瞳孔骤缩——那光芒里翻涌着狂暴的能量，像是有无数人在其中呼啸盘旋，连空气都被炙烤得扭曲起来。

“那是……什么力量？”她失声惊呼，“主人，那能量太乱了，会炸开，小心玉石俱焚！”

封银沙却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明亮：“乱才对……说明祂感受到了悲鸣，记得仙境前些天的大雨吗？所有人都说那是神明的哭泣。”

他推开黑香菱的搀扶，自己踉跄着朝光柱走去，“你说过，仙境的神从未露面，但是祂们的力量……能炼化万物，自然也能重塑万物，对不对？”

他的手刚触到那片光芒的边缘，脚下的沙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那些倒插的残枝猛地拔高，化作无数根栏杆，以光柱为中心围合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栏杆相接的地方发出“咔哒”的脆响，瞬间凝成一道厚重的门，将他们与外面的戈壁彻底隔绝。

“不好！”黑香菱惊呼着去推门，可指尖刚碰到门板，就被一股灼热的力量弹开，手背立刻起了一层燎泡。

“这门……这门在门在吸我们的能量！”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花瓣上的光泽正在飞速褪去，连带着封银沙的气息也开始萎靡。

光柱中央，一个巨大的花朵正在疯狂的张牙舞爪，花蕊中喷吐着丈高的焰光，每一次跳动都让整个空间剧烈摇晃。

花瓣表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此刻正一个个亮起又熄灭，像是濒死的心跳。

更可怕的是，那些从花蕊溢出的紫粉色光焰，正顺着地面的纹路朝他们蔓延过来，所过之处，沙地都被熔成了琉璃状的硬块。

封银沙猛地转身，白翳笼罩的眼睛对着熔炉的方向，他似乎能“看”到那狂暴的能量核心。

“它在……它在排斥一切靠近的东西，”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激动，“香菱，帮我……靠近它……只要能让它稳定下来……”

可话音未落，花心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道粗壮的紫粉色火柱直直朝他们射来。

黑香菱下意识地张开花瓣挡在封银沙身前，可那光焰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花瓣烧化。

封银沙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甚至能闻到自己头发被烤焦的味道，他猛地将黑香菱拽到身后，自己迎着那火柱拔刀——

大门之外，风沙依旧呼啸；大门之内，巨花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们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前有暴走的巨花，后有无坚不摧的门，而封银沙脚底的血痕，已经在沙地上晕开了一片深色的水渍。

“主人——”

（作者）南墙槐雨家人朋友们，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除了这本同人文，原创文章《桎梏》即将上线，请诸位敬请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