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穿着藕荷色罗裙的沈小姐正提着裙摆路过,听见这话立刻停了脚步,发间银簪都晃歪了。
“你说的是君临安烬王吗?”
先前说话的老汉抬手一指:
“喏,马背上那个!你自己看。”
沈小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清马背上的那道玄色身影和腰间玉佩,突然捂住了嘴,惊得后退半步:
“错不了错不了!那就是烬王爷!他居然没死!”
她这话像石子投进了水里,周围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在哪在哪?让我看看!”
“这边这边挤挤!”
“我嘞个娘诶!真的是烬王爷!”
“他居然还活着……”
众人纷纷踮脚探头,议论声里混着惊呼和好奇。
有人忽然想起什么,拽着身边人低声道:
“他这是往哪去?该不会是来接顾清暖的吧?就是前几个月刚被封为槿宁公主的那位。”
“肯定是!”
旁边卖糖画的师傅也接话。
“听说她是南昭先前唯一的幸存者,现在烬王爷也活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南昭未必就亡了,说不定还有复国的指望呢!”
马背上的君临安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轻轻一夹马腹,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马蹄声愈发急促,径直往皇宫方向去。
“快看!你们快看!他真的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有人指着君临安的马影喊。
“定是去接槿宁公主的!”
而此时的皇宫芙渠宫里,顾清暖正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发丝都乱成了鸟窝:
“妈咪……我好想你啊……这破绣图谁爱秀谁秀去,我是真的不想再绣了!再绣下去我的手就真要废了!”
话音刚落,她抓起身边的绣绷,“砰”的一声扔在了地上。门外端着点心刚好跨进门的云雀,被这声响吓得手一抖,托盘差点歪了。
“郡主怎么了?”
云雀连忙放下托盘,捡起地上的绣绷。
顾清暖从床上坐起来,气鼓鼓地指着绣绷:
“你自己看!昨天你帮我绣了一天,我今早又绣了一个早上,就只绣了个鸳鸯翅膀!你看这针脚,歪歪扭扭的跟蛆似的,还不如条蛇好看呢!”
她往榻上一倒,声音都带了哭腔:
“皇后偏要我七天内绣完这些图,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真的不想绣了!”
云雀赶紧拿起一块桂花糕递了过去,柔声哄道:
“郡主先消消气,尝尝这个?刚从御膳房取来的,还热着呢。实在不行,咱们就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宫女来搭把手吧?”
顾清暖接过云雀递来的桂花糕,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软糯的糕体混着桂花香在舌尖化开。她慢慢嚼着,含糊道:
“哎,实在不行,也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但咱们得藏严实了些,可千万不能被皇后知道,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又要遭罪咯。”
“噗嗤——”
云雀被她逗笑了,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
“郡主您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还称上‘一把老骨头’了?真要论起来,您这手腕细得像刚抽条的柳枝呢。”
“哈哈哈哈哈”
顾清暖也被她逗得弯了眼,笑出声来,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清甜的香气刚漫开,她忽然“噌”地一下从榻上坐直了,嘴里的糕点还没咽完,眼睛却瞪得溜圆,直勾勾地望着云雀。
“完了完了完了!”
她手忙脚乱地抹了把嘴角,声音都变了调:
“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么关键的剧情……我居然给忘了!”
云雀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问:“郡主在说什么呀?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提‘剧情’?”
顾清暖一把抓住云雀的手,指尖都在发颤:
“是男主!云雀,今天!按原书里写的,今天男主就要登场了!”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又急又低:
“书里说他一心想要杀女主,那他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
她低头瞥了眼绣绷,垮着脸哀嚎:
“完了,这下真完了!绣活还没绣好呢,要是真被他找到,我连临死前交差的东西都拿不出来,只能等死了啊!”
云雀被她这番话惊得一愣一愣的,反手攥住顾清暖的手腕,声音里裹着颤音打颤:
“郡,郡主您说什么?男主?要杀女主?什么意思啊?什么书?什么身份?”
云雀一连串的疑问堵在喉咙口,她还想再问,却被顾清暖猛地拽着往内室冲了去。榻上的桂花糕也顾不上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