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猪油被堵得没话说,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哭腔:
“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随便惹别人了。”
正挨训的功夫,他忽然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惧意消了大半,带着点邀功似的语气说:
“父亲!不过我跟他们交成兄弟了!他们现在是我大哥,还有个厉害的大姐呢!”
“还大哥大姐呢?”
老爷子听完,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
“人家指不定把你当了个屁放了,你都不知道还在这儿傻乐。一口一个大哥大姐,叫得倒是挺亲。”
“怎么可能?不会的!”
王猪油急得连他父亲都不怕了,肿起来的皮肉都跟着颤了颤:
“我们真的说好了的,以后他们便是我的大哥,大姐……”
“闭嘴!”
老爷子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眼睛狠狠瞪着他那张又红又肿、像发面馒头似的脸,尤其是被打青的那块,看着就添火。
“给老子滚回屋里待着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踏出房门半步!”
他顿了顿,语气又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若我得知你敢擅自偷溜出去,你这条腿就别想要了。这几天就给我老实待在里面反省,听见没有?”
王猪油被吓得一哆嗦,刚才那点上来的勇气瞬间又全无了,赶紧点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是是是,父亲,我知道了,我一定老实待着,绝对不擅自溜出去。”
说完,他也不敢再看老爷子的脸色,低着头,几乎是贴着墙根,一路屁颠屁颠眯着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推门溜了进去,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似的,一刻不敢停留。
王猪油的房门“咔嗒”一声合上,他父亲还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门直磨牙:
“反了天了!怎会养出这么个没出息的废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帮着数钱,真是个蠢货!”
他在原地重重哼了一声,袖子一甩,背着手气呼呼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王猪油的房门,像在跟门板置气似的。
大胤京城的天刚蒙蒙亮,“迎客来”客栈的后院还浸在晨雾里。君临安刚起床在屋里舒展了下筋骨,骨节“咔嚓”响了两声,随即走向茶桌前坐下。
他捏起茶杯抿了口,冰凉的茶水滑入喉咙,眼神忽然定了定。没多耽搁,他拿起桌边那把用了多年的刀,径直走出了房门。
下到一楼大厅,穿蓝布褂子的小二正拿着抹布擦桌子,见他下来,立刻堆起笑:
“客官早!要不要来点热粥?刚熬好的,配着酱菜吃特舒坦!”
君临安头也不回,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往柜台一放,那分量,别说一晚,都够住半个月的了。
“房钱。”
下到一楼大厅,穿蓝布褂子的小二正拿着抹布擦桌子,见他下来,立刻堆起笑:
“客官早!要不要来点热粥?刚熬好的,配着酱菜特舒坦!”
君临安头也没抬,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往柜台一放——那分量,够住半个月的了。“房钱。”
小二眼睛瞬间亮了,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就要去拿银子:
“好嘞客官!这就给您找……”
“不用找了。”
君临安已经抬脚往门口走,声音淡淡。
小二的手僵在半空,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腰弯得像个虾米:
“好嘞好嘞!客官您慢走!下次来一定还住咱这儿啊,小的给您留最清净的上房!”
君临安没应声,走出了客栈。他没直接上街,反倒绕到后院马房,里头拴着匹枣红色的马,见他来,打了个响鼻。
“让你受苦了。”
他伸手摸了摸马脖子,声音放柔了些:
“跑了一夜,被拴在这儿又没吃没喝的。等我到了皇宫,定让你敞开了吃上好的草料。”
说罢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驾!”
一声轻喝,马儿打了个响鼻,蹄子“嗒嗒嗒”敲着青石板路,载着他往街外跑去。君临安拉紧缰绳,望着前方渐渐热闹起来的街景,眼神里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别的,只透着点不容错辨的锐利。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越来越近,沿街摊贩慌忙的往两侧收摊,行人也纷纷退到墙根下。有人抬头瞥了眼马影,忽然揉了揉眼睛,声音发颤:
“那不是南昭的烬王爷吗?他……他没死?不是说早就在乱战里没了吗?难道是我眼花了?”
“哪呢哪呢?在哪呢?”